正在和雨水说话的时候，就看到舞会的正主来了。
在姜飞虎和什么郡主的簇拥下，一个长得并不好看，但是穿的贵气的大龄青年就到了音乐厅的正中心位置。
很多人都自觉的走了过去，不过也有大部分人没过去，现在并不是正式场合，没那么多的要求。
就像是王兰陵和立春雨水聊天跳舞一样，只是正常的社交往来，在这种地方太正式了就失去了原本的味道。
不过在舞会这种聚会场合上拍马屁的，永远都不会少就是了。
立春雨水也没有起来，看了那边一眼说道：“那是姜镇海，当今圣上第四十五子之后，圣上的孙子一辈都是在各州的书院学习，政绩通达的会被调到龙州为官。”
王兰陵对这个姜家人和他身边的男人女人没什么兴趣，看着这人和其余人在远处说着漂亮话，感觉很没意思。
好在姜镇海也没有一直废话，很快就开始和女伴一起跳舞了。
立春雨水高兴又紧张的说道：“现在已经开始了！我们等下再跳舞吧，现在不是我们跳舞的时候。”
王兰陵询问道：“具体要什么时候？”
雨水解释道：“要三曲之后，第一曲主要是配合皇孙和他的舞伴，你看其余人跳舞的时候动作都很慢。”
王兰陵看着前方的舞池那里，在姜镇海和他的那个肥胖舞伴跳舞的时候，周围的俊男靓女都是努力的让自己没有那么光鲜。
姜镇海长得并不怎么好，和帅气沾不上边，或许是吸烟喝酒玩女人的时间太久了，需要油头粉面的装扮才能掩饰脸色上的虚浮。
至于那个肥胖女伴，给王兰陵的感觉也就是一般。
大人物的婚姻也是身不由己啊……
人家爹妈指着一个出身高贵的肥猪，“娶！”，他也只能是娶了。
当然，这些上等人的幸福与否不需要自己这些下等人去操心。
美貌、智慧、财富，本来就不容易集合到一起去。
“第二只曲是皇孙和别的女人跳，估计是郡主吧，然后第三只是一些有身份的人凑个热闹，之后气氛就轻松了，跳舞的时候也自由很多。”
雨水解释着这个舞会的规矩，看到王兰陵在喝热果汁，就突然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王兰陵喝完了杯子里的葡萄酒，举起手让负责分发饮料的服务生过来。
这些服务生推着一辆金属小车，在车子里有加温的瓷器酒壶，还有放着果汁的玻璃杯。
在小车推过来之后，王兰陵从一个放在炉子上的热水盆里拿起了一个保温良好的果汁。
雨水并不是吏员生，同样也是官员生，她也跟着拿了一杯饮品，不过不是果汁，是适合女士的红酒，凉的那种。
王兰陵喝了一口果汁，说道：“我叫王兰陵，云州黑水县人。”
雨水很快就将眼前这个少年和今天传闻中的那个人联系在了一起，惊奇的说道：“你就是王兰陵啊！”
王兰陵温和的说道：“嗯，就是我。”
雨水对于王兰陵的了解，主要是体现在今天，今天还是入学的第一天，王兰陵在这个学校范围内惹出了很多的事情。
“你真厉害，第一天就让人记住了你的名字，而且还没有事情。”
雨水觉得没有太多的事情，更多的还是羡慕王兰陵的出名。
王兰陵笑了笑，迅速说道：“也不是什么好事情，你不会武功吧？体育课是怎么上的？”
小王大人狗改不了……一心向学，就是在这种应该忘记学习，好好放松的地方，依旧是对体育课的事情念念不忘。
雨水回答道：“体育课肯定要好好上啊，男人女人都是一样，只要把老师要求的事情做完就可以了，也不难。”
女人生孩子需要一个良好的身体素质，再加上这个世界的人都很厉害，所以体育课上的要求真不难。
对王兰陵来说也应该是不难的，他的身体素质同样是没问题，问题就在他能不能吃苦的事情上了。
雨水不想在这里坐到结束，不过现在时间还有很多，就继续和王兰陵说着话。
“今年的学生进来了好多，前两年就没有这么多人，我们在这里坐一会儿就走了。”
官校这边进来的多数都是官家小姐和公子，和大学生那边并不一样。
王兰陵说道：“感觉这次进来的人里，有很多大学生吧，官校扩招，对大学生们来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机会，这些人本身就拥有分配的机会，再到官校这里学习历练增强人脉，将来的成就只会更高。”
雨水听到王兰陵的话后，露出了不高兴的表情，并不是针对王兰陵。
“那些人和我们不一样，要么是傲气的很，要么是恶心的很，心怀不轨，你也要小心他们。”
王兰陵有些迷惑，“为什么这么说？”
雨水看着王兰陵疑惑的样子，突然发现这种比自己小的小孩子，特别的让人喜欢。
很快雨水就解释道：“那些人学的和我们不一样，以后抢的都是我们的位置啊！”
“尤其是我们笔部和礼部的一些职位，他们抢不过男人的位置，就抢我们女官的位置，我这么久都没毕业，就是他们害的！”
雨水非常的讨厌那些大学生！
王兰陵露出了思索的神色，花了十多秒钟才分析出原因。
说来惭愧，王兰陵终于意识到自己是推荐入学，而不是考进来的。
相对的来说，这个官校的大部分人都是走后门进来的。
并不是走后门，是本身的入学方式就是这种，官家的小姐公子上官校，有什么不对的？
这些大学生的入学，才是污水里注入了一股清流，是破坏了规矩的事情。
以前这个水流很小很小，基本上名额就限制的死死的，大部分人都是关系户。
这些大学生没资格和上等人抢官职，于是上面人也为了安抚，就把女人的一些职位给了这些人。
其实一些工作，本身就是从男人那里让出去给女人的，各家的大小姐就是为了镀金来的。
以前也就算了，受害人是少数。
现在皇帝让各地的姜家人推举人才，这些人当然是优先从大学里招揽人才推荐过来，不过只是装装样子，应付一下老皇帝交待的任务罢了。
老皇帝逼着这些人举荐贤才，逼着这些人发觉人才，为的就是希望天下人才都归他们姜家所用。
事情的本质并不是入学方式，不是推荐生和大学生的对立，而是资源的固定和分配问题，同时巩固各地姜家人的地位和威望。
学校这边的入学人员多了之后，竞争压力自然就大，所以现在已经开始了阶级对立和斗争。
这一次王兰陵的阵营，是关系户，是没能力但是有关系的那种。
进来的大学生，才是那种有能力却没关系的天之骄子。
王兰陵和其余官员生的问题，都是小问题，是内部的问题。
而大学生和官员生的问题，才是大问题。
主场，客场，相对于姜家人和姜家人的奴仆来说，那些凭真本事进来的人，就是后来人。
只不过现在大部分姜家人都迷迷糊糊的，找不准自己的定位。
“哎！你怎么不说话了？想什么呢？”雨水看到王兰陵在愣神，就伸出手在王兰陵眼前晃了晃。
王兰陵已经大致明白了自己的位置，他现在的位置应该是在关系户这边，同样也是差生阵营中的一员。
因为他学习差，又是皇帝看重的人，所以很多人对王兰陵其实并不排斥。
只要不继续挑拨山州和通州的矛盾，或者是不继续当地狱骑士，那么他本身就具备了融入通州这边氛围的绝佳优势。
他的妻子是功勋贵族体系，小妾又是龙州的高级知识分子，上面又几次得到皇帝的重视，本身也拥有一定的名声。
所以从一开始，通州这种地方就不会排斥王兰陵，反而是会主动接纳他。
好吧，不能再当地狱骑士了，不然会被当叛徒处理的……
在明白自己的处境之后，王兰陵站了起来，对着立水春雨伸出了一手。
“这个夜晚还很漫长，不如我们共舞一曲，加深这份了解。”
立春雨水一直都在等着王兰陵邀请她跳舞，不然这人坐在自己身边干嘛？
在终于等到了邀请后，雨水点了点头，优雅又矜持的缓慢站起来，“我很荣幸。”
两人很快就手拉着去了中心的地方开始跳舞，跟着周围乐师的节奏缓慢摇动。
在这个舞会结束之前，很多男人和女人都没有跳舞的机会，要么是不愿意邀请别人，要么是没有人邀请，坐了半个晚上的冷板凳。
并不是每个官员生都能获得女伴，一些衣着、容貌、或者是语言有问题的，就算是邀请别人，也会被拒绝掉。
和这种人跳舞，很掉价的！
宁愿坐到散会，也不会和那些下等人共舞的。
***
王兰陵和立春雨水跳了三只曲，稍后一起吃了点东西在阳台位置赏雪聊天。
虽然很多人跳了一支舞之后就结伴离开，不知道去哪里继续后事了，但王兰陵并没有那种想法。
在感觉舞会进行的差不多了之后，王兰陵就和雨水告辞了，而雨水也和认识的女朋友一起回宿舍。
舞会又不是相亲会，没有那么多讲究，并不是说一起跳舞就等于确定关系了。
因为喝了一些酒，又是独自回家，王兰陵离开的时候姜飞虎派了一个蒙面密探送他回去。
这是给参加舞会的女性官员生准备的护卫，考虑到王兰陵得罪的人比较多，姜飞虎为了不给自己惹麻烦，还是顺手照顾了一下。
王兰陵走在雪夜里，思考着学院内的斗争。
本质上，一切的歧视都是自我保护，自抬身价的做法。
官位不是简简单单的工作那么简单，是荣誉和未来，也是全家都会参与和努力的拼搏产物。
一旦没有官位，整个家族的所有人都会受到影响，会衰败。
官员生的职位是司长县长和城里大官这种，吏员生的官位则是农桑官这种。
并不是每个官员生都会当官，小县城里每个部门只有老大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官，其余都是吏。
越高级的地方，官员的数量越多，吏员的数量同样也越多。
凡是不参与晋升和高位斗争的，都不是官。
立春雨水的父亲是农桑官，那肯定不是农桑司的司长，估计是给司长干活的副司长，或者是在衙门里干活的其余称谓。
不然的话，她会直接说是农桑司司长。
女性官员生和大部分女性吏员参与竞争的，基本上都是固定的官位，这些官位不存在与其余官位竞争的余地。
这些位置就是分出来的一小份蛋糕，大部分其实早就内定了，剩余的才是给一小部分大小姐竞争。
公平这种事情，明面上还是要讲的。
即使是大学生，相信大部分人也不会对自己有过高的期望，所以相对稳定的那部分岗位，必然是会引起大部分人的关注。
女性多的岗位，对那些小家族出身的人来说，其实很有诱惑力的。
王兰陵觉得两部分人会容和一些，上层人会接纳顶尖的下层人，以此来分化下层人，让其失去带头人。
但本质上的问题无法解决，近年来朝廷一直都是不愿意再设部门，一直都节俭开支，所以只要官位无法解决，本质上的矛盾只会越来越大。
这种问题也不是问题，历朝历代都有这种事情。
帝国具备了一个良好的晋升通道和人才选拔机制，学校里的官员生也基本上都是有能力的人，所以本质上不存在人才问题。
就算是有问题，那也是几十年后才会积累出问题，不是现在。
这个要怎么加速？
王兰陵想了想，看到就到宿舍门口了，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想要脚踩油门加速，又不会伤害到自己，那可不是一件简单事情。
还是算了吧。
现在我已经是被监视对象了，再搞地狱骑士和挑拨离间，真的会被重点整治的。
在密探的护送下，王兰陵顺利的到了宿舍门口，此时回头的时候，发现对方已经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