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相少年—第178章—天明时的月亮
“这里是……”蒂娜感觉脚步有些虚浮。
眼前的场景展开，竟是一条黝深漆黑的巷子，背后是一家店铺。
抬头看去，还能看见已经破得好似幽灵船帆布的旗帜。
格兰特书店。
“大小姐，我们回来了。”莱耶的手从蒂娜腋下拿开，微微笑道。
“啪”地一声响。
拍门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不知怎么就是有些恐怖。
蒂娜扭过头去，就见到一只鲜红的血掌印拍在了门上。
如同鬼魅的禁地。
身靠着莱耶，蒂娜心底没有丝毫畏惧，而且这景象不久之前就已经看过。
就听到门后传出幽幽的声音。
“回来啦？”
“鬼市有趣吗？”
“呵呵呵，还带了个男人回来，噗噗。”
“男人，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就让我吃一口，就一口～～～”
鬼祟的声音好似吹过耳边的凉风，撩拨着耳垂，直叫人瑟瑟发抖。
“莱耶，他们不知道吗？”
“马赫也不会一个个去提醒看门的。”
蒂娜与莱耶小声交谈。
那边的声响却越加响亮。
门下的缝隙里，流出了污浊的血液。
像是女子生产时流出的血，没有那么艳红，倒是带着些暗淡。
蒂娜大声道，“鬼市很有趣，谢谢你们给的凭证。”
虽然那个凭证早就脱落，变成了眼球怪物的一部分。
“呵呵呵。”
“呵呵呵。”
“呵呵呵。”
笑声阵阵，不绝于耳。
鬼魅之声，可怖可闻。
莱耶手中的手杖轻轻在地上敲了一下。
这些鬼魅似乎想要开一个不好玩的玩笑。
他皱起眉头，“大小姐，我们走吧，还有一位我们要去拜访一下。”
“谁？罗吗？”
“罗……哦，就是那位黑骷髅号的船长阁下吧。说起来，大小姐我还没有问过，跟在你身边的那位波特是谁？是黑骷髅旗下的谁吗？”
莱耶随口问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莱耶，你想去见谁。”
“是我早就看上的一件东西。”
莱耶伸着手，示意蒂娜跟在他身后。
两人漫步在夜市街头。
这里的摊位逐渐散了，有的店铺换了人看着，快要到清晨的时光，街上的行人少了，也多了。
少了逛夜市的人，多了为一日生计操劳的人。
“莱耶，你要去的摊位不会走了吧。”蒂娜皱了皱眉头。
“不会。你瞧，就在那里。”
蒂娜顺着莱耶的手指看去，就看到一位正靠着墙壁打呼噜的老人。
他口中一口黄牙，嘴又张得那么大，都能见到后边的小舌头。脸上布满了褶皱，那些皱子里，似乎藏着一颗颗眼球。
蒂娜感觉到了他的视线。
他却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
那么刚刚的视线又来自哪里？
蒂娜只觉得后背发凉。
“他是……我见过。”蒂娜喃喃了一句。
就听到那老人咧嘴笑了，一口牙就没有对齐的地方，笑得有些吓人，“姑娘你忘了，我还给你指路了呢。他是……哦，他就是姑娘你要等的人吧。呵呵，约在那种地方，原来是这样一个人。”
“老人家你好。”
那老人手伸进裤子后边，挠了挠他的屁股，又拽了拽滑落下去的裤子。“说吧说吧，你有什么事？”
“莱耶，他和鬼市主人是什么关系啊？”
蒂娜将嘴巴凑到莱耶耳边，比她高一个头的莱耶很顺从地俯身下来，听着大小姐的问题，他的嘴角不由勾起，两撮小胡子一抖一抖，“大小姐你怎么看出来的？”
“他他他，他好像就是故意把我往鬼市里面引，而且……”蒂娜话语停了停，“他就好像比普通人多生了几只眼睛的样子，虽然脸上没有看出来，但怎么就感觉得到他的视线。”
莱耶点了点头，“大小姐说对了，他是鬼市的看门人，你可以理解成类似于那个叫艾伏的男人那样子的存在，他待在鬼市外面，为的就是把人诓进鬼市。不过他自己是不知道的。”
“两位在说什么？可想要买些什么？小老儿不敢自夸，我这里的东西，那可是一等一的好，都是地底下起出来的，上了年头的宝贝。”
那老人挤眉弄眼地说道。
他那副样子，真的有些獐头鼠目，不过话语里的温和却如“艾伏”一样。
“呵呵，那岂不是贼赃？”莱耶捏着小胡子，笑着说道。
老人吐了口唾沫，“胡说八道，这都是我一件件收来的，反正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来的，不过我眼力好，收的都是好东西。”
“呵呵呵，没人想怎么样。我要的，就是这件，你能便宜些吗？”莱耶指向老人面前一件破衣裳上边摆着的一个项链。
应该是珠贝穿成的，却每一个珠贝眼洞里都塞了泥，看上去脏兮兮的。
或者说，就像是泥里面挖出来的明货。
蒂娜一时看不出好坏，不过这东西确实扎眼，她当时草草一瞄，却还有印象。就听到老人随口报了个价格。
莱耶没有还价，直接丢出一个钱袋。
也不知道他的钱袋都放在哪里。
莱耶拿起那串珠贝穿起来的项链，“走吧，大小姐。”
蒂娜跟在莱耶身后，快走几步，问道，“这是什么？”
“大小姐用得上的东西。”
“我？我用？”
“难道我用？这上面的每一枚贝壳都有来历，用这【密泥】封了，自有各自的用途，可以挡灾，可以去邪，可以破煞。大小姐带在身边是最好的。”
“这东西怎么会落在那里？”
“当然是……大小姐，怎么了？”
莱耶正要解释，就见蒂娜已经呆呆地望着天空。
好似一个小傻子。
“大小姐，怎么了？”
蒂娜指着天上的月亮，面色古怪地问道，“她，她是什么时候挂在那里的？”
“大小姐说的是这轮红月？鬼市与现实隔绝，真要说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而且月相的改变可不是能算的，我见过很多人因为算月而变得疯癫、痴傻……”
莱耶挠着脑袋，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但是蒂娜只听得“红月”二字。
她再一次抬头，就看到一轮平圆的弦月挂在了天上，而那月亮，鲜红鲜红，就像血一般。
赤红弦月，却不是那个漆黑色的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