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相少年—第388章—假面愚徒的终音
地板破碎的声音让罗猛打了个哆嗦。
得多疼啊。
瑞卡德的拳头如此有力。
假面愚徒的身躯甚至在地板上砸出了一个洞。
不，那只能称之为凹陷。
破碎的木地板高高翘起。
露出断面的木刺。
但是没有一个可以落到下一层的……洞。
罗这个时候也从那一拳的震惊中反应过来。
瑞卡德！
打得好！
罗的脑海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嘴角都不由轻轻勾起。
如果说，这场【夜宴】最让他意难平的，无非就是不能与正主正面碰撞。
他们面对的，一直都是假面愚徒在梦境中的投影。
他们付出了自己的生命，而他却藏在安全的地方，听着他们的梦话，嘲笑他们所有人。
怎么能忍。
瑞卡德！
打得好！
游甫也不由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幻神的信徒总是有诸多限制，有的时候，如蚀徒一般肆意也是一种畅快。不过……恶行终究是恶行。如果忘记自己斩恶诛邪本就是恶行的一种，那么……堕入邪道也只是顷刻。瑞卡德，你还记得那个故事吗？”
“老师是说，蚀神掀起的那场灾难吧。绝对恶的诞生被此间人所阻止。你是想说……那些忘记了自己杀的是人，对抗蚀神，却成为蚀徒之人吧。他们杀戮蚀神恶念创造的傀儡，却忘记了那些傀儡也是人。呵……忘记自己杀的是人，最终沦落为了新的傀儡……”瑞卡德握紧了拳头，“可是老师……我本就是蚀徒啊。”
罗来回看着他们。
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机锋。
杀坏人……难道不对吗？
可是当罗想想。
杀一个坏人。
杀两个坏人。
杀千百万个坏人……
人最终就忘记了自己杀的是人。
那一瞬间的恶寒……
假面愚徒又是否记得……他玩弄的……是人类呢？
罗不由走了过去。
假面愚徒慢慢吐出鲜血。
“不……不要杀我。我只是，我只是被愚者侵蚀了。救救我，救救我……把我从他的手中救出来！”
假面愚徒的眼中，是清明的卑微。
他像是最微弱的弱者，祈求着强者的帮助。
“即使到了现在，你还是想着骗人吗？”
瑞卡德挑了挑眉毛，不由摇了摇头。
“愚者，我只是被他们骗了，呵呵呵……我也不想的啊……”
“诸恶行皆由己身。一个人如果真的坚定，即使是神的魅惑也无法摧毁他的神智。将一切推给神明是多么轻松，多么简单。啊啊，神创造了我，神诱惑了我，我本就是要杀人，我被神诱惑着杀人……你是那种本就是要杀人的人吗？”
“不……我只觉得……那很有趣。哈哈哈，真的……噗……”假面愚徒吐出一口鲜血，“真的太有趣了。哈哈哈，看着那些蠢货在我的手上跳舞，那简直是最大的乐趣。你们……你们本来没有看清我的阴谋，就像是没头苍蝇一样！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可以看穿！”
假面愚者瞪大了眼睛，每一根眼睛里的血丝似乎都在呐喊。
“果然啊，你根本不是因神而为恶。我见过真正的恶，从出生便就要为恶，他们是人与恶，两个概念的集合。就像是神的玩笑，又像是无数穿插概念的碰撞，但他们不是你这样的！不要把自己的恶推给神明，推给别人！那是你自己做的吧。”
游甫认真说道。
“呵呵呵，不能看着你们死，那还真是无趣。不过……小子，你还记得生命王树吧。”
假面愚徒的眼睛里，却带着倔强的光。
他看着罗。
用镜小姐那张脸。
嘴角勾起的笑容就像是嘲笑。
“生命……王树。”
罗张了张嘴巴，吐出那个自己出海所为的东西。
然后，深深吸了口气，“你真的知道生命王树在哪里吗？”
假面愚徒已经勾起了嘴角，“当然，我知道。呵呵呵，你们不是在梦境里同生共死的伙伴吗？难道你们要看着同伴与自己的目标擦肩而过吗？你们可以那么残忍吗？”
他看着瑞卡德，看着游甫。
嘴角的笑意越来越重。
“佐楠阁下，我觉得他不是在骗人。”
瑞卡德犹豫了一下。
虽然让他或者很危险。
但是……佐楠阁下又是为什么在寻找生命王树呢？
灰化病。
那种被邪神的余韵波动了的病症。
也只有身边有谁患上了这种病，才会……
冒死出海的目标就在眼前。
佐楠会不会犹豫呢？
会。
如果是佐楠的话，或许会。
但罗不会。
虽然这样子似乎将罗与佐楠切分开来。
甚至……罗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我是罗。
罗-菲。
谁要是叫我罗非鱼，我就把谁挂在桅杆上。
幽灵船、长。
但罗不会犹豫的，“很遗憾，他们已经教会了我一种……另一种方法，生命王树实际上并没有那么重要了。”
“呵呵呵，你想去赌吗？赌他们的办法？生命王树才是更稳妥的方式吧。只要你们放过我，我就将生命王树交给你们。”
假面愚徒眼睛转着，说道。
游甫看向罗，“佐楠阁下，我觉得……”
“没有什么你觉得。”
罗摇了摇头，“如果放过他，我都能预见到后果，而且……假面愚者的话语，我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相信的。”
罗已经举起了手中的自动手枪【伊格利】。
此时的他已经失去了内里的能量。
但微弱的子弹正好可以贯穿人的脑袋，却不会掀起爆炸。
自动手枪按在了假面愚徒的脑袋上。
这是枪吗？
可为什么那么奇怪？
但我见过……里面射出炮弹。
他就是这样，将这里变成这样。
啊啊，我就要死了吗？
“你就带着那个秘密去死吧。”
罗咬牙说道。
然后……扣下了扳机。
可以感受到枪管里的能量在轰鸣。
他们向着外面而去。
就像是迫不及待的孩子。
一枚红光从假面愚徒脑后穿出。
带着一缕血线的尾巴。
还有一点点，白的、红的……
那是……什么呢？
啊啊，我要死了。
假面愚者到了终局，却翘起了嘴角。
就像是给他的人生填上最后的注释。
啊啊，我终于可以死了。
真是，真是，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