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底的血腥气尚未散尽，镇邪阵的金光却已如潮水般退去，只在地面留下淡淡的符文印记，如同被晨露打湿的蛛网。
李江扶着岩壁缓缓站直，归墟剑插在脚边的碎石中，剑身上的金光忽明忽暗，映着他苍白却坚毅的脸。
完美级出窍境初期的灵力在体内艰难流转，每一次周天运行都牵扯着腑脏的伤痛，方才与黑煞硬撼的三道黑暗术法，虽未伤及根本，却也让他灵力耗损近半。
“李师兄，这是回春丹。”苏媚提着裙摆快步走来，手中玉瓶散发着草木清香，她身后跟着两名百花谷弟子，正小心翼翼地将受伤的同门抬到背风处。
苏媚的化婴境中期灵力此刻运转得有些滞涩，显然维持幻术多时也消耗不小，她将玉瓶递过来时，指尖还在微微发颤：“用百花谷的暖阳草炼制的，对神魂震荡有奇效。”
李江接过玉瓶，倒出一枚通体莹绿的丹药吞服，一股温润的灵力立刻顺着喉咙滑下，如春日融雪般渗遍四肢百骸，丹田中原本紊乱的灵力竟安稳了些许。
他看向苏媚，目光扫过那些躺在地上的弟子：“她们怎么样？”
“被黑气蚀了经脉。”
“我用木系灵力暂时护住了她们的心脉，但那黑气霸道得很，清瘴丹只能抵御外围侵蚀，对侵入体内的邪力效果甚微。”
苏媚眼圈微红，声音压得极低。
她蹲下身，指尖凝出一缕淡青色的灵力，轻轻按在一名女弟子的手腕上，那弟子眉头紧蹙，嘴唇泛着乌青，呼吸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让她们服下这个。”沐瑶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三枚刻满符文的玉符，符文凹槽中流淌着淡淡的金光。
她的化婴境中期灵力比苏媚更为凝练，即便强行催动镇邪阵耗损巨大，此刻眉宇间也不见多少疲惫，反而透着一股探究的专注：“这是聚灵符，能暂时锁住她们体内的黑气，等回到宗门，用紫霄宗的离火鼎炼化即可。”
“这符纹……”
“竟是上古锁灵术的变体？”
苏媚接过玉符，指尖触到符面的瞬间，便觉一股纯净的灵力顺着指尖涌入，不由惊讶道。
“算是吧。”
“刚才破阵时发现，这祭坛的符文与骨王殿的残碑有几分相似，都带着尸煞与空间之力的纠缠。”
沐瑶淡淡一笑，目光却已投向祭坛中央，那里的黑色漩涡虽已消散，残留的黑暗气息却仍在扭曲空气，如同沸水腾起的蒸汽。
李江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那巨大的血色祭坛此刻如同被顽童打碎的琉璃，表面的诡异符文大多已经黯淡，但仍有几道深嵌在石缝中的血线在微微蠕动，仿佛有生命般试图重新连接。
蓝毛灵鼠正蹲在祭坛边缘，小爪子扒着一块裂开的石板，鼻尖凑上去嗅个不停，化婴境中期巅峰的灵力在它周身形成淡淡的蓝雾，偶尔有空间之力的涟漪扩散开来，将那些试图靠近的残碎黑气绞成虚无。
“吱吱！”小家伙突然抬起头，小爪子指向祭坛底部，那里有一块半埋在血泥中的黑色石碑，碑面刻满了与祭坛符文相似的纹路，只是更为古老苍劲，边角处布满了风霜侵蚀的痕迹。
李江拔出归墟剑，缓步走向祭坛。
剑身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芒，将那些从石缝中渗出的黑气不断斩断。
他走到石碑前，用剑鞘拨开表面的血泥，碑上的符文顿时清晰起来——那些符文并非连贯的阵法，而是由无数细碎的符号拼接而成，有的如扭曲的蛇，有的似断裂的骨，最中央则刻着一个残缺的“封”字，笔画间仿佛能看到锁链缠绕的残影。
“这不是唤醒仪式的阵法。”
“这是……封印阵的残片。”
沐瑶也跟着上前，指尖轻轻拂过碑面，符文被她的灵力触动，竟泛起一丝极淡的红光。
“封印阵？”赵虎扛着玄铁盾走了过来，盾牌上被黑气侵蚀的痕迹已用金刚门的秘法暂时压制，露出底下玄铁特有的暗金色。
他的化婴境后期巅峰灵力此刻运转得虎虎生风，显然刚才的激战不仅没让他萎靡，反而激起了血性：“可刚才明明是唤醒仪式……”
“是用封印阵的残骸改造的。”
“你看，这些符文的根基是封印，却被人用邪法逆转了灵力流向，原本锁住邪物的阵纹，变成了抽取阴邪之力的管道。”
沐瑶蹲下身，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柄刻满符文的小银刀，小心翼翼地刮下一点碑面的粉末，粉末落在她掌心的玉盘里，立刻化作一缕黑烟。
她指尖在玉盘上轻轻一点，那缕黑烟竟在空中凝聚成一个模糊的阵法虚影，虚影旋转间，时而显露出封印的迹象，时而又爆发出吞噬的吸力。
李江心中一动，完美级出窍境初期的神识如细网般铺展开，缓缓探向石碑深处。神识触到碑面的瞬间，便觉一股冰冷刺骨的意念顺着神识反噬而来，那意念中充满了不甘与暴戾，仿佛被囚禁了千年的巨兽在嘶吼。他猛地收回神识，额角渗出一层冷汗：“里面封印着东西。”
“不止一样。”
“这石碑只是阵眼之一，整个断魂崖底，恐怕都是一座上古封印阵的残骸。”
“黑煞他们不是在唤醒‘黑暗君主’，而是在……”
“撬开这封印。”
沐瑶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尘土，目光扫过整个祭坛。
“撬开封印？”凌云拄着灵剑走来，肩头的焦痕已用灵力处理过，露出底下新结的淡粉色伤疤。
他的化婴境后期灵力运转得还算平稳，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困惑：“可那邪修的记忆里，明明说仪式是为了唤醒君主……”
“或许他们自己也被蒙在鼓里。”李江转头看向被锁灵链捆在一旁的墨天，此刻的墨天早已没了之前的嚣张，瘫在地上如同烂泥，只有那双眼睛还在死死盯着蓝毛灵鼠，眼中的怨毒几乎要凝成实质。
锁灵链上的符文每隔片刻便会亮起一次，将他试图运转的邪力死死压制，每次亮起，墨天的身体都会剧烈抽搐，仿佛有无数蚂蚁在啃噬骨髓。
“把他带过来。”李江沉声道。
两名暗影堂修士立刻上前，拖着墨天的锁链将他拽到祭坛边。
墨天被拖拽时，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像是破风箱在拉扯。
“别碰它！”
“君主大人会发怒的！”
“你们这些蠢货……”
“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当他的目光触及那块黑色石碑时，突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般剧烈挣扎起来。
“君主大人？”
“就是被封印在这石碑里的东西？”
沐瑶蹲在他面前，语气平淡得像在问今天的天气。
“不是……”
“君主大人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无法想象的……”
墨天猛地一僵，随即疯狂摇头，嘴角淌下涎水。
李江屈指一弹，一缕精纯的灵力打在墨天的眉心。这并非搜魂术，而是紫霄宗特有的“醒神指”，能暂时驱散识海中的迷障。
“别问了……”
“他们会知道的……他们无处不在……”
墨天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眼神竟有了片刻的清明，随即又被更深的恐惧淹没。
“谁？”
“是黑煞背后的势力？”
“还是这石碑里的东西？”
李江追问，归墟剑的剑尖轻轻抵住墨天的咽喉，剑身上的金光映得他瞳孔骤缩。
墨天的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被极致的恐惧扼住了喉咙。
就在这时，蓝毛灵鼠突然对着石碑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小家伙周身的蓝光暴涨，化婴境中期巅峰的灵力竟在此刻突破了瓶颈，一股更为凝练的气息扩散开来，空间之力在它爪下凝聚成一道半寸长的蓝色锋芒。
“吱吱！”灵鼠猛地扑向石碑，小爪子带着空间之力狠狠抓在“封”字的缺口处。
“住手！”墨天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像是看到了最恐怖的景象。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石碑表面突然裂开一道蛛网般的纹路，一股比之前浓郁百倍的黑暗气息从裂缝中喷涌而出，带着令人牙酸的嘶吼声。
李江反应极快，归墟剑横扫而出，金色的剑光如城墙般挡在众人面前，将那股黑气硬生生劈成两半。
黑气撞在崖壁上，顿时腐蚀出两个丈许深的黑洞，碎石簌簌落下，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这是……尸煞本源？”
“比幽影盟那些邪修炼化的尸煞精纯百倍！”
赵虎举盾挡在众人身前，玄铁盾与黑气碰撞的瞬间，竟发出金属熔化般的滋滋声。
沐瑶却盯着那道裂缝，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不是单纯的尸煞。你看这黑气的流转轨迹，带着空间跳跃的痕迹——这封印阵不仅锁着邪物，还在压制空间裂隙！”
她从储物袋中取出之前那枚刻满符文的玉简，迅速在上面刻画起来，指尖灵力所过之处，玉简上立刻浮现出与石碑符文相似的纹路，她说道：“黑煞他们逆转阵法，不仅是为了释放邪物，更是想利用封印阵的空间之力，打开通往某个地方的通道！”
李江心中剧震，完美级出窍境初期的神识再次探向裂缝，这一次他刻意避开那股暴戾的意念，只专注于感知空间波动。
果然，在黑气喷涌的间隙，他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空间震荡，那波动与蓝毛灵鼠施展空间术法时截然不同，带着一种古老而混乱的气息，仿佛是被强行撕裂的布帛边缘。
“通道……”
“他们想打开通往哪里的通道？”
李江喃喃道，目光落在墨天身上。
“骨王殿……”
“是骨王殿……君主大人需要骨王的残魂……”
“还有那枚还魂丹……”
墨天此刻已彻底崩溃，瘫在地上涕泪横流，嘴里语无伦次地念叨着。
“骨王殿？”
“刚才清理战场时，在一名邪修的储物袋里发现了这个。”
石磊从阴影中走出，他的化婴境后期灵力此刻已恢复了七八分，手中提着一个被黑气包裹的布袋，里面隐约传来挣扎的动静。
他将布袋扔在地上，解开袋口，里面滚出一块巴掌大的黑色骨头，骨头上刻满了与石碑相似的符文，只是更为密集诡异。
蓝毛灵鼠闻到骨头的气息，突然毛发倒竖，对着骨头发出威胁的嘶鸣。小家伙刚刚突破的化婴境后期灵力在周身剧烈波动，空间之力甚至让周围的空气都泛起了涟漪。
“这是……骨王殿的镇殿兽骸骨？”沐瑶捡起骨头，指尖灵力探入的瞬间，骨头突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黑气，将她的灵力弹开。
沐瑶眉头微蹙，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张黄色符纸，迅速贴在骨头上，符纸立刻燃烧起来，化作一道金色的火焰，将黑气暂时压制：“上面有骨王残魂的气息，但被人用邪法剥离了本源，只剩下纯粹的阴煞之力。”
李江看着那块骸骨，又看向石碑上的裂缝，忽然明白了什么：“黑煞他们要的不是墨天知道的骨王殿秘密，而是蓝毛灵鼠的空间之力！”
他看向灵鼠，小家伙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小脑袋转向祭坛，眼神中充满了警惕：“这封印阵的空间节点早已松动，需要纯粹的空间本源才能重新激活，而灵鼠……就是他们找到的钥匙。”
“不止。”
“骨王残魂与这封印中的邪物，恐怕有着某种联系。”
“他们逼问骨王殿的秘密，是想找到彻底解开封印的方法。”
沐瑶将骸骨放在石碑裂缝旁，两者接触的瞬间，骸骨上的符文竟与裂缝中的黑气产生了共鸣，发出幽幽的红光。
“刚才黑煞说，灵鼠是唤醒君主的最后钥匙，或许……”
“他们真正的目标，是利用灵鼠的空间之力，将封印中的邪物与骨王残魂融合。”
她顿了顿，看向李江。
这个猜测让崖底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
“融合？”
“那岂不是要造出一个兼具尸煞本源和骨王之力的怪物？”
赵虎握紧了玄铁盾，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恐怕不止。”
“你们有没有想过，黑煞他们为什么要在断魂崖底举行仪式？”
“这里的空间波动虽然混乱，却离骨王殿旧址足有万里之遥。”
李江看向那道仍在缓慢扩大的裂缝，完美级出窍境初期的灵力在掌心凝聚成一道金色的光球，小心翼翼地探向裂缝边缘。
“或许是因为……”
“这里的封印阵，本就是上古修士为了镇压骨王残魂而设？”
“我曾在青云门的古籍中看到过记载，说上古时期骨王作乱，最后被数位大能联手镇压，其残魂被分置多地封印，以防死灰复燃。”
凌云接口道，他的灵剑此刻正悬浮在半空，剑身不断发出嗡鸣，似乎在预警着什么。
“凌云师兄说得对！”
“你看这石碑的材质，是玄阴石，这种石材只在极阴之地才有，最擅长锁住神魂！”
“而骨王殿的地基，用的也是同一种石材！”
沐瑶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你看这符文走向，分明是同出一源！”
“只是一个用来镇压，一个用来温养！”
她迅速在玉简上刻画着，将石碑符文与之前研究过的骨王殿残图对比。
李江的目光再次投向墨天，醒神指的效果尚未完全散去，墨天眼中的恐惧中夹杂着一丝清明：“你刚才说，他们需要七彩还魂丹？”
“还魂丹……能修复残魂……”
“君主大人……需要完整的骨王残魂……”
“才能冲破封印……”
墨天身体一颤，嘴唇哆嗦着。
“原来如此。”
“黑煞所属的势力，早就知道骨王残魂被分置封印。”
“他们先利用墨天潜入幽影盟，获取骨王殿的线索。”
“再找到断魂崖这处封印地，逆转封印阵作为仪式场地。”
“然后故意放出消息，引我们这些正道修士前来，实则是为了夺取蓝毛灵鼠的空间之力，作为激活封印阵空间节点的钥匙。”
“而七彩还魂丹，就是修复骨王残魂、让邪物与之融合的关键。”
李江终于理清了脉络，归墟剑的金光在他掌心流转。
他看向那道裂缝，裂缝中黑气翻涌的速度似乎快了几分，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沉闷的撞击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封而出：“他们的仪式虽然被我们打断，但封印已经出现裂痕，必须尽快重新加固，否则用不了多久，里面的邪物就会自行破封。”
“可镇邪阵已经耗损大半，我现在的灵力也不足以再次催动。”
“而且这封印阵太过古老，很多符文节点都已崩坏，强行加固只会加速它的碎裂。”
沐瑶看着玉简上黯淡的符文，眉头紧锁。
蓝毛灵鼠突然跳到裂缝旁，小爪子在身前划出一道蓝色的空间印记，印记落在裂缝上的瞬间，竟让喷涌的黑气停滞了片刻。
小家伙转头看向李江，吱吱叫了两声，小爪子指向天空，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你想……用空间之力暂时封堵裂缝？”李江读懂了灵鼠的意图，心中却掠过一丝担忧。
小家伙刚刚突破化婴境后期，空间之力虽有所精进，但要对抗封印阵泄露的空间裂隙，无疑是杯水车薪，稍有不慎便会被裂隙吞噬。
灵鼠却固执地再次划出空间印记，这一次印记上的蓝光比刚才浓郁了许多，显然小家伙已决心一试。它转头对着李江蹭了蹭，小脑袋在他手背上轻轻一磕，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告别。
“等等。”
“或许可以这样。”
沐瑶突然开口，她将那块骸骨放在裂缝前，又取出三枚聚灵符贴在石碑上。
“这封印阵的核心是锁住神魂和空间，我们可以反其道而行——用骨王骸骨作为引子，吸引里面的邪物注意力。”
“再让灵鼠用空间之力编织一张临时的‘网’，延缓裂隙扩大。”
“最后用聚灵符和归墟剑的至阳之力，在裂缝外布下一个简易的锁灵阵，暂时将邪物困在里面。”
她指尖灵力注入玉简，玉简上的符文立刻投射到空中，形成一个复杂的阵法虚影。
“归墟剑蕴含紫霄宗的至阳灵力，正好克制阴邪。”
“灵鼠的空间之力能暂时稳定裂隙。”
“骨王骸骨则能混淆邪物的感知。”
“虽然只是权宜之计，但至少能撑到我们找到其他封印地的线索，再想办法彻底加固。”
她看向李江，眼中带着询问。
“就按你说的做。”
“赵虎，你带人警戒，防止黑煞去而复返。”
“苏媚，继续救治伤员，同时布下警戒结界。”
“凌云，你和石磊清理周围残留的邪修尸骸，尤其是那些刻有符文的邪器，全部用离火符烧毁，不能留下任何阴邪气息。”
李江看着空中的阵法虚影，又看了看跃跃欲试的蓝毛灵鼠，最终点了点头。
众人齐声应是，立刻分头行动。
赵虎带领金刚门修士在崖底四周布下玄铁盾阵，三十面玄铁盾首尾相连，将整个祭坛区域围在中央，盾面刻着的金刚符文在阳光下泛着暗的金光，将任何试图靠近的异动都纳入警戒范围。
苏媚则指挥百花谷弟子在盾阵内侧布下三层草木结界，藤蔓交织间开出淡粉色的警戒花，稍有灵力触碰便会发出清脆的铃音。
凌云与石磊默契配合，长剑与短刃齐出，将散落的邪修尸骸一一挑开，但凡带有符文的衣物、法器，都被集中到一处空地。
石磊屈指弹出数道离火符，符纸在空中连成一片火海，黑色的灰烬随着火势升腾，带着刺鼻的焦糊味消散在崖底的风里，那些附着在器物上的阴邪气息也随之被焚尽。
祭坛中央，李江握紧归墟剑，完美级出窍境初期的灵力毫无保留地注入剑身，剑身上的金光骤然炽烈起来，如同坠入凡尘的骄阳。他缓步走向裂缝，每一步落下，脚下都泛起一圈金色涟漪，将蔓延的黑气逼退三尺。
“准备好了吗？”他低头看向脚边的蓝毛灵鼠，小家伙正仰头望着他，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跃跃欲试的坚定。
听到问话，灵鼠用力点了点小脑袋，周身的空间之力如潮水般涌动，蓝色的光晕在它爪下凝聚成一张细密的网，网眼处闪烁着细碎的空间涟漪。
沐瑶将骨王骸骨稳稳放在裂缝正前方，又取出十二枚聚灵符，以骸骨为中心布成一个环形。她指尖灵力流转，灵符依次亮起，金色的符光与骸骨上的黑气相互拉扯，形成一道奇异的平衡。
“邪物的注意力已经被引过来了。”
“李江，灵鼠，就是现在！”
她盯着骸骨上不断跳动的红光，沉声道。
李江应声而动，归墟剑划破空气，一道凝练的金色剑气直劈裂缝。
剑气落在裂缝边缘，并未直接轰击，而是化作无数道金丝，如蛛网般缠绕在裂缝四周，金丝上流转的至阳灵力不断灼烧着溢出的黑气，发出滋滋的声响。
几乎在同时，蓝毛灵鼠纵身跃起，小爪子在空中急速划过，那张由空间之力织成的网瞬间铺开，精准地覆盖在裂缝上。
网眼骤然收紧，将喷涌的黑气牢牢锁在网内，空间之力与黑气碰撞的地方，不断泛起扭曲的涟漪，仿佛连光线都被吞噬。
小家伙悬在空中，小小的身躯因过度催动灵力而微微颤抖，却依旧死死维持着网的形态，蓝色的光晕忽明忽暗，像是风中摇曳的烛火。
“就是这里！”沐瑶看准时机，指尖在环形灵符上一点，十二枚聚灵符同时爆发出耀眼的金光，与归墟剑的金丝、灵鼠的空间网交织在一起。
金光顺着裂缝边缘流淌，如同给破碎的石碑镀上了一层金壳，那些蠕动的血线在金光中痛苦地扭曲、消散，裂缝扩大的速度明显减缓。
骨王骸骨在阵法中央剧烈震颤，上面的符文疯狂闪烁，散发出浓郁的黑气与金光对抗。裂缝深处传来一声沉闷的咆哮，仿佛被激怒的巨兽，一股更强大的冲击力撞在空间网上，灵鼠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空间网瞬间凹陷下去，险些破裂。
“撑住！”李江见状，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归墟剑上。
剑身上的金光暴涨数倍，金丝瞬间变得粗壮如链，死死勒住裂缝：“沐瑶，加固锁灵阵！”
沐瑶眼神一凛，迅速从储物袋中取出数枚上品灵石，嵌入灵符之间的凹槽。
灵石碎裂的瞬间，狂暴的灵力涌入阵法，金光与空间网的连接更加紧密，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她同时打出数道灵力，注入蓝毛灵鼠体内：“灵鼠，借你灵力！”
得到灵力补充，灵鼠眼中闪过一丝亮色，空间网重新绷紧，甚至反推回去少许。小家伙对着裂缝吱吱叫了两声，像是在示威，又像是在宣泄刚才的压力。
裂缝深处的咆哮越来越沉闷，黑气撞击的力度却在逐渐减弱，显然邪物被这临时布下的阵法暂时困住。骨王骸骨上的黑气渐渐萎靡，最终被金光彻底压制，化作一块普通的焦黑骨头，再无异动。
李江缓缓收剑，看着被金光与蓝雾包裹的裂缝，长舒一口气。
完美级出窍境初期的灵力几乎耗尽，他踉跄了一下，被沐瑶及时扶住。
“暂时……稳住了。”李江疲惫虚弱的说道。
沐瑶扶着他站稳，目光落在仍在维持空间网的灵鼠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柔和：“多亏了灵鼠。”
蓝毛灵鼠此刻才松了口气，空间网缓缓消散，小家伙拖着疲惫的身体落到李江肩头，小脑袋蹭了蹭他的脸颊，发出满足的呼噜声。化婴境后期的灵力消耗巨大，它眼皮打着颤，很快便蜷缩在李江颈窝睡着了。
赵虎走了过来，玄铁盾上的金光渐渐敛去：“李师兄，四周已布好警戒，暂时没有异动。”
“伤员都已处理妥当，只是……”
“有三位师妹的情况不太好，需要尽快返回宗门用离火鼎疗伤。”
苏媚也带着两名弟子上前。
“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动身。”
“凌云，石磊，你们带着伤员先走，我和沐瑶断后。”
李江点头。
他小心翼翼地将睡着的灵鼠揣进怀里，用灵力护住小家伙：“赵虎，你带人殿后，务必确保沿途安全。”
众人再次分工，小心翼翼地收拾好东西，抬着伤员，沿着来时的路撤离。李江回头望了一眼被金光笼罩的裂缝，那里的临时阵法还在微微闪烁，如同悬在崖底的一盏孤灯。
“走吧。”
“我们还会回来的。”
沐瑶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
李江收回目光，点了点头，与众人一同消失在断魂崖底的阴影中。只有那道被暂时封印的裂缝，仍在无声地诉说着这里发生的一切，等待着下一次被揭开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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