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华在警告我。
我原以为，他就算不支持我，但最多也是放任不管，可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直接的警告我。
我一口气把烟吸了一半，幽然问他：“老朱，那你叫我怎么做？以后订单只会越来越多，我不可能全押在你身上，除非我不发展，我就每月几个单半死不活的吊着。”
钱书洁端了菜上来。
那菜汤洒了一些在地上，朱子华有些不耐烦：“做事能不能毛手毛脚的？”
钱书洁愣了愣，瞟了一眼我。
在朋友面前，朱子华这样数落她，别说是钱书洁，就是我也接受不了。
钱书洁自然觉得没面子，呛回他一句：“毛手毛脚总比水性杨花好。”
我神经一紧。
感觉接下来肯定有一场仗打了。
可接下来，朱子华却叹了口气：“你又来？谁水性杨花了？别整天疑神疑鬼的行不行？”
“哪个女人水性杨花你不知道吗？不想让我疑神疑鬼，那就别做那些让我疑神疑鬼的事。”钱书洁把菜一放，又钻进了厨房，“我也不想和你吵，今天南天在这里，别扫了人家的兴。”
朱子华低着头，沉着声音道：“这日子还过不过？”
虽说刚刚我们还为业务上的事而有争议，但作为客人，作为朋友，我还是理应劝说朱子华。
他和任然那档子事，我不相信已经断了。
要不然他现在的单子也不可能相比以前而大增，导致我这边的单子排不过来。
我把声音压到最低，确定钱书洁听不见开口：“老朱，该断就断，不断则乱。”
朱子华没吭声，死命的抽了一口手里的烟：“这事儿我有分寸。”
他每次都以有分寸来结束话题。
如果他真有分寸，钱书洁就不会说个话夹枪带棒了。
我知道一个人若是执迷不悟时，说什么都不会让他清醒。
只有当他头破血流后，他才明白当初所做的一切，原来都是错的。
“你有分寸就好。”我再一次问他，“行吧，既然我也过来了，当着面说清楚比较好，现在你不让我买别人的技术，老朱，那你建议我怎么做，才能让自己的业务发展起来？说实话，我现在已经慢慢的找了些人，形成了自己的团队，所以我必须要把这项业务作为主要业务之一发展下去，否则我没办法养活他们。”
“南天，我体会过莫东背叛我的滋味，我真的不想你会背叛我。”
我笑了笑：“所以我在做这个事之前，我会听取你的意见，如果你真有更好的建议，那我可以照做，但现在，放在我眼前的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找别人合作，一条是买技术，这两条，都违背了你的意愿，那我该怎么做？”
朱子华没开腔。
“我向你买，你也不同意，那我能怎么办？”
“不是我不同意，我有搭档，就算我同意，他也不会同意。”
我把烟头灭掉，靠在沙发上，摊了摊手：“所以我现在是死路一条？”
朱子华并不是无情的人。
良久，老朱才缓缓开口：“我现在也确实顾不上你们那边的业务，你去找技术我不拦你，但我不希望卖给你的人是莫东。”
他始终忌讳的，还是莫东。
“放心吧，我也相信莫东不会把技术给我的，否则他也不可能走上这条道。”我苦笑道，“我只是想去看看他。”
我还想在莫东口中得到一些这一行的信息。
但我没说。
现在的朱子华，是不会透露这些的。
他的口封得太死。
我很理解，他只是不想让我和他渐行渐远，或者另起山头，对他不利。
我也相信，莫东不会把技术卖给谁。
因为在他那里，这技术已经烂在了他的肚子里，永远都不会剖出来了。
我说的话也不无道理，朱子华没说什么，指了指钱书洁端上的最后一个菜道：“先吃饭吧。”
虽然刚刚因为和朱子华吵了两句，但这并没有影响钱书洁对于我这个客人的热情。
她和沈清宁一样，总是想把好的一面展示在我们面前。
饭吃到一半时，朱子华的电话突然响了。
他不动声色的按了拒听键。
没过几秒，那电话又开始鸣叫着。
钱书洁有点阴阳怪气道：“子华，你去接吧，你要再不接，我还以为你这电话是那女人打过来的。”
朱子华闷声吃了几口饭，看着手机，没回应钱书洁的话。
在这电话响起的第三次时，朱子华拿了手机起身：“你们先吃，妈的，没完没了，我去接了就来。”
朱子华去了阳台。
关上了推拉门后，外面一片寂静。
“这推拉门的隔音效果极强，当初装修的时候，他就选的最贵的。”钱书洁碗里的东西基本没有动。
那一块牛排在她筷子上僵了很久，都未被送到她的嘴里。
“书洁，也许，你是多心了……”
我都能感觉对她的安慰很无力。
明明知道朱子华和任然的事，明明朱子华也从未否认过这个事，我能怎么安慰？
“南天，你可能不知道，我三番五次发现他和一个女人通话，而现在，他去深城出差的时间，已经很频繁了。”
朱子华什么时候又去过深城？他现在去我的城市，都不会找我喝酒了。
“他去深城这事，你知道吗？”钱书洁盯着我，目光幽怨。
我能怎么回答？当然是回“知道”。
“那他上次去深城，是什么时候？”钱书洁突然问，“几号去的？”
我心都提了起来。
如果说钱书洁之前的都是猜测，但这个问题答不上来，那钱书洁就更加确信了朱子华在深城有女人了。
我吃了一大口饭，支支吾吾的想糊弄过去，却被钱书洁回答了：“他是上周三过去的。”
“对，他上周三过来，我们还一起喝过酒。”
钱书洁古怪的，眼神像一把刀，“南天，你说谎，他上周三根本没去深城，是上周四。”
“我记错了，的确……的确是上周四……我还记得……”
“不，你又说谎了，上周朱子华根本就没去过深城。”钱书洁的声音越来越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