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张继存眯着眼睛半笑不笑的点点头。
如果放在一两天前，他会毫不怀疑唐世森的话，更相信他的实力和人品。
然而事到如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话时常会漂浮在他的脑海中。
任唐世森说出花来，传递到他这里的信息就是，这人心机太重。
一个是他深知水源的重要性，拿到守护水源这个肥差不管在这里停留多久，都不会再有缺水危机。
第二点就是唐世森已经通过某种分析推断出东迁计划的停滞，在跟他提出请求的同时，也是在变着相的确认他的推断。
不得不说，这小子的危机意识很强，行动力也让人佩服。
不过他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水源太过重要，他宁可交给一根筋的傻子看着，也不会放心交到唐世森这样的人手里。
没有意外的情况下，他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可是一旦有事发生，他恐怕也是跑得最快的那一个。
还有一点他不得不提前考虑，即便他们不急着过无人区，可是无人区对面的情况就不一定了。
万一那边情况失控，又是几万人拥挤过来，那这两处水源无疑将会成为所有人关注的焦点。
唐世森看似选了一处遥远又偏僻的位置守着，可真到那时候，距离反而会成为他最佳的自保优势。
守着水源还能避免被过多的觊觎和瓜分，不仅任务完成得好，还能变着相的为他自己树威立信，一举两得。
时间久了，谁还会在意谁发现的水源，只怕都只会对他这个守护人感恩戴德。
张继存难得如此复杂的揣摩一个人，他找人分担压力是因为人手不够，可不是替别人搭台子唱戏的。
一个不慎就容易得罪裴大少和黎少爷，他们这些人往后的路可还得依仗人家走下去。
基于以上考量，他最终并没有点头答应唐世森的要求。
“小唐啊！你如此有心，我很感动，也很想把这个机会给你，但是啊……”
聊天时，最怕出现可但是这样的转折，唐世森一听到这个词立马紧张起来：“张城主，您的意思是？”
张继存拍拍衣襟，最后说了句可能会让他失望的话：“我的意思是两处水源最后交给谁守护，最后拍板的可能不是我。”
“怎么会？”
唐世森尴尬笑笑，又继续试探：“帝都那边不是将管辖权都交给您了吗？您说的还能不算？”
张继存听完，不免勾唇一笑：
“年轻人，人家把管辖权交给我，那是对我的信任，可是我不能不懂事儿啊！最后怎么处置，交到什么人手里，总得让人家知道不是！”
听他这么一说，唐世森心下不免一沉，他之所以来找张继存，就是因为张城主并不清楚他跟黎映之间的过往，更不了解他跟裴崇霖之间的过节。
而选择西边那处水源就是为了避开那两个讨人嫌的家伙，不然他怎么可能讨到任何好处！
即便如此，他还是抱着最后一线希望跟对方打听：
“就是不知道这事儿……最后是裴少说了算，还是那位发现者说的算？”
裴崇霖那里想都不用想，根本就没戏，可如果换成是黎映的话，或许还有一点转圜的余地。
毕竟曙光基地护了他那么久，即便离开了，黎映也该念及旧情行个方便还份人情才是。
正如他之前所想的那样，他在黎映最没用时护了他周全，那黎映就该在有能力的时候有所回馈。
即便是分手了，有些账也不能随意抹杀。
因此他相信，但凡黎映还有一点点感恩之心，都不会开口拒绝他这个要求。
这个问题问得巧妙，张继存听了竟也说不出个准确答案来，不过，他还是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这个嘛，或许还真得人家发现者说的算。”
听他这么一说，唐世森心里就更有底了，谨慎起见，他又硬着头皮问了一下：
“敢问张城主，关于水源发现者一说，是否真如传说中一样，是那位裴少的……伴侣所发现的吗？”
张继存点点头：“嗯，这个说法没错，我可以证明。”
“那……那位裴少的伴侣是不是姓黎？”
唐世森又试着确认，毕竟裴少的伴侣没指名道姓，他既已有所打算，必须得确认清楚。
别人那里他没法入手，可是跟张城主聊了这么多，他相信对方应该会愿意透露实情给他。
张继存听到一个黎字，不免挑眉看向他：“没错，你听说过？”
难道唐世森跟黎映有什么交集？
唐世森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一时间也来不及感慨，连忙趁机套套关系：“说来也巧，我不止听说过，算起来我跟他也算是老相识。”
这话果然让张继存惊讶了一瞬：“哟！你竟然跟黎少有这层关系！”
“呃，有是有的。”
唐世森勉强笑笑，随即露出一副不好明说的态度：“实不相瞒，黎映在跟着裴少之前，一直都是曙光基地的成员，只不过后来遇到了裴少，他就离开了。”
“竟然是这样吗？”
这个说法让张继存更惊讶了，说实话，裴少身边的这位黎少爷的来历他压根就没敢打听过。
原本以为只是朋友，直到裴少的伴侣这一说辞出来后，他才意识到原来两人的关系竟然已经亲密到这种程度了。
现在再听唐世森这么意有所指的一说，他好像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
敢情裴少的伴侣早有苗头啊！
张继存脸上的惊讶不是作假，于是唐世森更加笃定他对自己和黎映之间的关系毫不知情。
如此一来，就更利于他发挥下去。
“是，人往高处走嘛，黎映的选择我能理解，只要他过得好，我们也能放心。”
闻言，张继存垂着眼皮想了想，他忽然好奇问了出来：“既然你与黎少是老相识，那就该直接跟他提这个要求嘛！他一句话交代下来，我还能不答应！”
一听这话，唐世森立即谦卑得躬下腰背，满眼诚意的解释道：“这个……我实在不想携恩图报让他为难，还望张城主体谅！”
“这样啊！”
张继存犹豫了一下，随即表示道：“行吧，我知道了，我还有事，实在不方便就这么答复你，你先回去等消息吧！”
“可是……”
唐世森还要再争取，不过很快就被张继存给打断了：“年轻人，要沉得住气！”
“是，那就不打扰您了！”
“嗯。”
目送唐世森离开，张继存便无语地摇摇头，上一句说人家攀高枝，下一秒又说自己不想携恩图报，既然如此他就不该来找他呀！
前后矛盾，值得推敲，他信了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