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着看完黑晴明留下的遗书，心中五味杂陈，看向雪女问道。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要不要跟我走？”
雪女向我微微躬身，犹豫了许久后向我反问道。
“神明大人，在您看来，现在的晴明还是曾经的黑晴明大人吗？”
我愣了一下，根本没有想到她居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稍作思索后便答道
“这是你不应该问我，而是应该去问问你自己，在你看来，如今的晴明还是曾经的黑晴明吗？
你曾经究竟为什么要跟随晴明？他究竟是哪里吸引了你？
现在的晴明是否值得你继续跟随？
这一切都是要看你自己的选择。”
闻言，雪女低下了头，陷入沉思。
看见雪女这样，我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黑晴明严格意义上来说，是由晴明本体借由阴阳分离之术分裂而出。
因此不论是白晴明也好，黑晴明也好，他们都是晴明的一部分，只有当他们合二为一时，才是真正完整的晴明。
你可以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当做一个本体一分为二，或者彼此是彼此的分身。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都不是本体，但他们合二为一了，那他们就是本体。”
听完我的话，雪女似乎已经下定了什么决心，抬起头看着我，十分恭敬的行了一礼。
“我明白了，多谢神明大人提点。”
我嗯了一声目送雪女转身离去，随后转头看向房屋的转角。
“雪女已经做出了他的选择，那晴明你呢？”
晴明从拐角处缓步走出，冲我点了点头。
“我尊重雪女的选择，师父神乐醒了，说是想要见您，和您单独聊聊。”
听到这话我就明白了，神乐究竟找我有什么事情，点了点头来到神乐的房间内。
在我推门而入时，源博雅同步起身离开了房间，我抬手布下一结界，看着神乐说道。
“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神乐点了点头，面露纠结的看着我，几度欲言又止。
我并没有去打扰神乐，而是默默地坐到她的身旁，身后毛茸茸的尾巴伸到神乐面前。
神乐愣了一下，反手将尾巴抱住，感受着尾巴上传来的异样感，我深吸口气，平复躁动的心情，默默的等着。
神乐将头埋进我毛茸茸的尾巴里，深吸几口气，做好心理准备后，抬头看向我问道。
“神明大人，我的记忆恢复了。”
说着神乐直接侧过身来一把将我抱住，低垂着脑袋，死死埋在我的胸前，抽泣起来。
“神明大人，我其实是八岐大蛇的灵魂碎片。”
说着神乐，猛然抬头看向我，想从我的神情中看出什么？我只是沉默着揉了揉她的脑袋。
见我并没有摆出排斥的样子，神乐心中总算松了口气，随后愈发纠结。
沉默了许久，神乐再次将脑袋低了下去，根本不敢看我的脸抽泣着说道。
“在恢复记忆以后我知道了，其实并不是源博雅的妹妹，但我的确占据着源博雅妹妹的身体。”
说着神乐猛然抬头，满脸希冀的看着我，仿佛想从我这里看到一丝希望的曙光。
“神明大人，你说我这件事要不要告诉源博雅？
在得知真相后，源博雅会不会讨厌我？毕竟她的妹妹可是被我杀死的。
在得知真相后晴明会怎样？他一定会很失望吧。”
说着神乐那张布满泪痕的小脸，再次滴了下去。
浓郁的悲伤与恐惧，体内溢散而出。
我轻轻的揉了揉神乐的脑袋，利用权柄之力，无声的安抚着神乐的情绪，并出声安慰道。
“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不论你是否愿意告诉众人自己的身世，那都是你的自由。”
神乐听到我的回答愣了一下，随后大哭出声，抱着我，许久，许久。
等神乐终于哭累了，才猛然抬起头来，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看着我坚定的说道。
“神明大人，我还是不想欺骗晴明他们。
特别是源博雅，其实我是知道的，他一直很关心我，早就把我当成了自己的亲妹妹。
我想把实情告诉他们，不论他们会做出何等选择，我都认了。
说到底我不过是一个，鸠占鹊巢的怪物罢了。”
我愣了一下，伸出手搓了搓神乐的脸颊。
“不，自从你拥有了自我与人格，拥有了自己的喜怒哀乐，并尝试着与周围人接触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是一个独立的人。
你不是八岐大蛇，也不是源博雅的妹妹，你是神乐，仅此而已。”
我说话时的语气十分坚定，神乐仿佛成功被我安慰到，冲我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
我拍了拍神乐的脑袋，起身离开房间。
来到房间外，果不其然，不论是秦明还是袁博雅，他们都没有离开，只是默默的守在距离门外有一定位置的转角处。
我看着两人凑在一起，担忧的讨论着神乐的精神状况，想想现在的神乐即将坦白的事情，心情就无比复杂。
但我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将神乐想见他们的事情告之后，目送着他们进入神乐的房间，我默默地守在了门外，靠在墙边。
闭上了眼睛，头顶一对雪白的狐耳抖了抖。
就这样光明正大的偷听起房内的动静，只要发现有一丝不对劲的地方，我都会第一时间破门而入。
不论如何也要保下神乐的性命。
这件事完全是我的私心，毕竟像神乐这样天生的巫女，可不多见。
等晴雪跟我回到天庭，这里的稻荷神社就正式交由神乐管理。
至于神乐犯下的过错，我开始盘算着送点什么东西，才能够打消源博雅的怨恨。
就在我思考后路时，房间内神乐看着进来的两人深吸口气，也终于说出了实情。
听完神乐的自述，了解了神乐的真实身份后。
说实话，如果不是几人从小就认识，且一路上互相扶持，走到了今日。
这要换做旁人，源博雅应该会毫不犹豫的出手，为自己的妹妹报仇。
但如今看着，与自己妹妹有七八分相似的幼驯染，源博雅犹豫了起来，
看着这张与自己妹妹七八分相似的脸，源博雅说实话根本下不了手。
感性与理性在源博雅脑内极致拉扯。
感性告诉自己，是面前的神乐杀死了自己苦苦追寻的妹妹，应当让其血债血偿。
但理性却告诉自己，面前的神乐是无辜的，是那个与自己一同从小玩到大，被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
脑内天人交战，使袁博雅烦躁无比，当即起身黑着张脸离开了房间，没有说任何一句话，
但是开门时那近乎于摔门的力道，却证明了源博雅此时的心情。
说实话，看着源博雅黑着张脸摔门而出的瞬间，不得不说我的心中是可耻的高兴。
房间内晴明看向神乐的眼神，也无比复杂。
毕竟任谁知道，刚刚还与自己发生过一场大战的八岐大蛇，导致整个平安京民不聊生的罪魁祸首，如今却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说实话，此刻晴明内心的动摇，不比源博雅少上多少。
不同于源博雅的情绪外露，晴明很好的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绪，反倒安慰起神乐来。
但很显然，敏锐的神乐已经察觉到了。秦明对待自己的变化，只觉心中一痛，缓缓的闭上了眼，重新缩回了被窝里。
用身上的棉被死死的将自己的头捂住，低声的戳起了起来。
听着神乐那近乎崩溃的啜泣声，晴明只觉一阵心痛，深吸一口气走了出来。
满脸迷茫的看向我，似乎想从我这里寻找答案。
看着秦明迷茫的双眼，我只是淡淡的说道。
“她是八岐大蛇，也是那个被你们看着长大的孩子。”
听完我的话，晴明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一拍脑门苦笑道。
“是啊，小神乐可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呢，我们之间的相处从来就没有半分虚假。
然而我却因为这件事犹豫了，多谢师父指点。”
说着晴明朝我拱手行了一礼，转身进入房间，十分真挚的向神乐道歉，并且主动开导起神乐。
看到这一幕，我心中甚是欣慰。
转头看向源博雅，离开的方向长长的叹了口气，希望她也能明白吧。
想着我露出一抹苦笑，摇了摇头，转身消失。
出现在我经常待的那个屋顶，慵懒的躺了下来。
只可惜今天是个阴天，并没有温暖的太阳，我看着天边飘过的厚重的云朵。
轻轻的吹了个口哨，天边一朵云彩化作一道雷霆，瞬间出现在我的身旁，趴了下来，亲昵的用舌头不断的舔着我的小脸。
我揉了揉雷兽的脑袋，看一下阴沉的天空放空了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