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华虽然百般不愿，但还是放开了识海。
不过她紧紧固守着记忆之树，毕竟没有人想把自己的隐私都暴露给别人。
这股能量从外界涌入到她的识海当中，哗哗落了下来，仿佛在她的识海中下了一场雨。
她的神识浪潮确实随着这股阵法之力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暴涨着，很快就突破了她原本的极限，抵达了固灵初期。
在这一刻，她感觉自己窥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耳清目明，五感被放大了无数倍，一切都变得清晰无比，十分奇妙。
但是神识还没有停下增长。
她沉浸在这种神识蓦然扩展无数倍带来的极致体验中。
就在神识即将突破到固灵中期时，这股能量忽然减弱了下来，接着开始消散于无形。
云华睁开眼，皱眉：“山主，结束了么？可我的神识并没有达到固灵中期。”
黎媛媛也皱了皱眉：“大概是我算错了，没有准备好，这阵法消耗的能量太过巨大，如今无法继续支撑了。”
什么？……
云华懵了懵。
黎媛媛继续道：“没事，你放心，我会帮你的。”
“如何帮我？”
“你现在放开你的识海，让我神识进去，我助你一臂之力，你放心，我绝不会窥探你的隐私。”
云华没说话，她心里是不愿意的。
且十分十分抗拒。
黎媛媛看出了她的心思，说道：“你要是不愿意，那这次只能失败了，失败的后果你也知道，你甘心如此吗？”
云华继续沉默着。
她当然不甘心，可是让别人的神识进入自己的识海，这实在太危险了。
识海可以算是修仙者体内最脆弱的地方，若是被恶意攻击，那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而且黎媛媛的神识远在自己之上，她要是对自己有什么不善的心思，自己一点点也无法反抗。
“没事，我知道你的顾虑，我可以理解，不过我还是再说一遍，这个阵法一旦停下，之前灌入你识海中的能量会被强行吸收回去，顺便带走你原本的部分神识，对你的识海造成损伤，你想好了吗？”
“我……”云华犹豫不决。
如果黎媛媛说得是真的话，那她就是前功尽弃，神识一旦受损，后果是很难想象的，不是说单纯地减弱了神识之力。
之前南烛和她说过，她之前为无妄宗治疗的一位长老，就是在魔域受到阴魔攻击，神识受到了些许污染，因此变得疯疯癫癫的，不得已请了她过去，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治好。
她说，但凡是神识的事，再小的事也是大事。
“那我这就将阵法停下。”
“……等下，好吧。”
黎媛媛嘴角扬了扬：“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你是我灵玉山的弟子，我怎么可能对你有害心，自然是希望你能成功，然后走进前十名，为我灵玉山赢得荣耀。”
云华对她的说词不置可否，只将神识放开了一点缝隙。
“山主，我已经放开了识海。”
黎媛媛不用她说，神识已经顺着她打开的缝隙涌入了进去。
几乎一瞬间，她的神识便全部进入了她的识海。
云华的心脏狂跳了起来，咚咚咚——
一股巨大的恐慌感笼罩着她。
她有一种与深渊对视的感觉，深渊之下什么也看不见，可又好像隐隐翻腾着庞然大物。
巨大的压抑感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山主…什么时……时候才好……”
云华几乎是喘着粗气说话，她感觉自己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了。
“哈哈哈……”
黎媛媛的笑声在她的脑海中回荡着，回荡着每一个角落，仿佛风暴肆虐一般。
啊——
云华捂着头叫出了声，十分痛苦。
黎媛媛还在笑着，笑声越来越尖锐，越来越尖锐！——
“……别……别笑了……”云华捂着头，双目涨红，大汗淋漓，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崩出这句话的。
她快要疯了！
不知黎媛媛是否听到她的声音，笑声骤然一停。
呼——
云华浑身湿透，松了口气。
太阳穴和心脏仍在飞快跳着。
“想不到你的识海如此纯净。”黎媛媛的声音再度响起。
云华按住太阳穴，忍住疼痛：“山主，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她不是邀请她来自己的识海参观的，更何况她现在恨不得把她的神识丢出去。
“不要着急嘛，让我来看看，你的神识为何这样纯净……”
黎媛媛的声音有些奇怪，像她又不像她。
云华凝聚心神，急忙内视，回到了自己的识海之内。
她“看见”一个灰色的人影在自己的识海中漫步，朝着记忆之树走去。
“你是谁？！……”她觉得很不对劲。
神识化形基本上都是原本的模样，断不会面目模糊，连基本的五官都没有。
“我自然是你的山主啊，你和我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怎么问这样的傻话？”灰影停了下来看她，脸上没有嘴巴，只有一个小洞在一张一合，极度诡异。
“你不是黎媛媛！”云华喝道，“或者说你把黎媛媛怎么样了？！你到底是谁？你想干什么？”
“你问我这么多问题，我到底该先回答哪一个好呢？”
灰影桀桀地笑了声，笑声尖锐刺耳，扰得云华的头又开始震荡不已地痛了起来。
她强忍着痛苦，识海猛然化为浪潮，就要将他驱逐出去。
灰影嘿嘿笑了声，没见他做什么，一股庞然威压笼罩了下来，将澎湃的识海瞬间镇压了。
“你……”云华心神惊骇。
“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吗？”灰影说，“我就是黎媛媛啊，不过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云华一边问着拖延时间，一边在脑海中极速地思考着对策。
“我确实不是原来的黎媛媛，原本我是要夺舍她的，可是失败了，但我没死，融合了她的记忆，和她成为了一体，嘿嘿，这么说你明白了吗？你们人类死总想死得明白一些，我可以满足你这个愿望。”
人类……
云华心里一凉：“你是妖族？”
“妖族？”灰影的嘴巴开合着，“我不是妖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