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建设体会到了手下有熟练工的好处。
如果里面真有特殊情况，这个用特殊角度发现问题的人，是一定要问清楚的。
看了下倒霉大爷的新鞋。
赵建设问刘勇：“这房子是租的？”
大爷插嘴：“买的，从我手里买的，半年都没过。
两口子都是咱们郊县的，特地花大价钱去学的手艺，这几年租我这房子没少挣钱，正好去年我儿子要做生意，就把这门脸兑给他俩了。”
赵建设深吸一口气，换了个笑脸：“大爷您贵姓？”
大爷瞅了瞅赵建设：“叫大哥吧，咱俩这岁数差的也没那么大，叫大爷有点太尊重人了。
我才五十四，图省事儿剃了个光头，看着有点儿老像而已。”
赵建设心塞，尴尬道：“大哥还挺幽默，行吧，那你还知道点儿啥事儿一块说说呗。”
光头老大哥也不见外：“他们两口子虽说过日子仔细，可该花的钱也不会省，后厨招了俩个打杂的，前两天来门口转悠我看到了。
一问才知道，俩人都是头天晚上说回家几天，给她们放假了。
啥时候回来也不知道，所以估摸着差不多了就来看看情况。”
赵建设听的有点儿乱：“老板娘通知的？”
光头老大哥微微一笑：“不是，我都问了，是老板通知的！”
不管谁通知的，赵建设决定，这些先放放，得先进去看看地上的头发，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再说。
于是跟刘勇说：“先给门撬开再说吧！”
刘勇叫上个小伙子，拿着撬棍正准备观察下切入点儿。
结果光头大哥弱弱的伸手：“那啥，我这有个备用钥匙······”
赵建设这回没有掩饰住，用看犯罪嫌疑人的目光打量着光头大哥。
大哥苦笑：“我就说吧，真要是有啥事儿，我不报警是洗刷不了冤屈的，这个钥匙，是老板跟老板娘两口子放我这里的。
也就只能开个大门，里面的储藏间啥的根本开不了。
平日里应个急罢了！”
说话间，刘勇已经把卷闸门打开了。
数九寒天的，一开门，一股腐臭味儿扑鼻而来。
大哥捂着嘴出门吐去了，一边哇哇吐，一边断断续续的补充：“店里，有暖气！”
赵建设屏住呼吸，往里稍微走了两步，很快就退了出来。
对刘勇说道：“开车回去跟付所汇报吧，里面至少有一具尸体。
那卷儿头发就是老板娘的！”
刘勇一路小跑，打着摩托车就往回赶。
赵建设看着吐的脸发白的老大哥：“大哥，你也得暂时留下来，配合工作！”
大哥这会儿脸色惨白惨白的，跟赵建设站一起，气场矮了三分。
两个小伙子，都不用赵建设安排，熟练的拉起了警戒线。
就这会儿功夫，已经有人开始探头探脑了。
如果不快点儿封闭现场。
绝对会有人想进去闻个味儿好回去显摆。
好在派出所离的近。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见所里唯一的警车闪着警灯过来了。
付所从驾驶室里一路小跑到了店门口。
带上口罩，鞋套，还分给赵建设一个：“有人进去吗？”
赵建设一边穿鞋套，一边回复：“我走了两步，确认存在死者就退了回来。
除此之外，没人进去！”
感谢人行道上一踩一冒水儿的砖块儿，付所绕开两个泥水脚印，走到收银台后面，仔细的观察已经开始出现明显腐烂现象的老板娘。
赵建设踩着他的脚印进去，自觉没本事从尸体上发现什么线索。
沉默的观察着室内。
付所仔细看完之后，招呼赵建设：“走。”
出去之后， 面色如常的脱下口罩，像老大哥一样对着树哇哇吐。
赵建设松了口气，二等功也是肉体凡胎啊。
付所擦了擦嘴，跟赵建设解释：“来之前，我跟分局痕检上说了，疑似命案，刚刚又去确认了下，确实不是一天了。
具体时间，得拉回去让法医确定。
还不知道到底里面有几个人呢。
等尸体拉走之后，咱们再继续！”
赵建设心里一紧：“什么叫有几个人？难不成还有其他人？”
付所用确定的口气说着不确定的话：“味道不对！应该不只一个，当然，开饭店的，万一是停电了，里面烂头猪也有可能，我们不能武断的下结论！”
赵建设觉着，自己除了失眠外，还能再得个心梗。
从警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在现场逝者，还是个认识的人！
上回吸毒的那个不算，那个虽然看着像个骷髅，但是毕竟还有口气儿，是活的。
等待的时间，这边人聚起来的也越来越多。
基层所就这点儿不好，辖区内认识你的人多。
就有自觉能刷脸的跟赵建设打招呼：“赵所，这是出大事儿了？”
赵建设哄人：“看这热闹干啥，有功夫回去帮弟妹干活去，省的两口子因为家务活的事儿闹到我这！”
又有觉着脸大的大妈：“小赵，跟大妈透露点儿内幕消息，这老板跟老板娘犯啥事儿了？要紧不？”
老板有没有事儿目前不知道，老板娘都躺下好几天了，还能有啥事儿。
赵建设拱手：“您去买菜去吧，再去晚了，小心孙子吃不到鸡翅膀跟您发脾气！”
就这么闹哄哄的等到了分局的警车过来。
门一开，跳下来三个穿白衣服的公安同志。
顾不上打招呼，付所手一指：“收银台后面，躺着一个，还有个储藏间跟后厨没看，闻着味道不对，我们就不破坏现场了。
需要帮忙开门的话招呼一声，这边带的有工具。”
打头的一个看不清楚的白大褂举起了大拇指，然后一头钻了进去。
然后没一会出来了俩。
口罩一脱，哇哇吐了阵儿，换个口罩，又冲了进去。
赵建设默默的也举起了大拇指。
围观的人群安静了。
想要走后门攀交情的大妈颤抖着声音问赵建设：“赵所，里面不是死人了吧？”
一句话引的人群里的嗡嗡声更大了。
法不责众，叫出声的人更多了起来。
赵建设也不嬉皮笑脸了：“安静，大家不要聚在一起，影响公安机关的正常工作。
案情现在不便透露，如果有人知道跟饭店老板一家最近一周相关的线索，可以到咱们所来报告。
现在还请大家各忙各的，有可以披露的案情，我们会第一时间面向社会公布。”
话说到这份上，见着风向不对，一多半人默默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