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齐云问道。
林富贵道：“后来......我和县令老爷说了事情的经过，县令老爷不信，说我一定是杀人了。还念了两句诗，记不清，好像什么病没孝子的。
我说不是这样的，他说肯定就是这样的。我说不是，他说是。然后我就被打了二十大板，说我再不认罪还继续打。
打板子真的太疼了，我没办法就招了。”
“然后，你就被作为囚犯押到这里来？期间有人接触你，说让你加入香火教？”齐云问道。
林富贵点点头，“我不知道什么是香火教，但他们说每天都有食物领，然后也不用做什么事，我就加了。他们还说了很多自由平等什么的，我也不懂......”
齐云打断他的话，“那你在这次矿场中，杀了几个人？”
“我没杀人啊。”林富贵急得站起来，“他们让我去搬尸体，我就去了。然后搬了一两次，那些兽人真的太可怕了，我找了个地方躲起来。后来想着时间差不多了，我就出来了，可一出来就被你们抓了。
杀人？我怎么敢杀人呢？”
“问题应该不大。”齐云等一旁的书记官记好审问过程后，摆摆手让他退下，“下一个！”
他并不打算亲自验证这些东西是否真实，等老典或者黄兴回来自己折腾吧。
接下来上来的，和林富贵一样是个香火教徒，看着像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
“我不是庄稼汉，我是一个码头工人，我叫韩佳，我有个闺女叫韩小佳。”
当齐云问他为什么会加入香火教的时候，他说起一个故事，一个女儿被人贩子拐卖的故事。
“十年三个半月前，我闺女当时十三岁。就突然有一天，我回家就找不到她了。找了几天都没见到人影，后来有人说可能是被人贩子拐走了，还给我介绍了厉哥。我们那地方一个帮会的小头目，说是这一带的人贩子都和他打过交道。
我提了两斤猪头肉，拿了点钱，具体多少也忘了，去找厉哥帮忙。后来好像又加了点钱，然后厉哥答应帮忙了。说是附近有一个人贩子村，几乎每家每户都拐了个姑娘，几乎算是大家都默契的事了。
厉哥说最近那里拐了几个小姑娘，让我去那里先找找看，如果没有再想办法。他还跟我说不能直接去，给我想了个招，说是扮作乞丐，上别人家里敲门讨要剩饭剩菜。
于是，我找了个破碗，去了。
大概找了有五天吧，我才终于在一家人的房子里找到我女儿。就绑在屋里床头，我看着那屋门口一双绣花鞋觉得眼熟才冲进去的。
找到人，我想走，但走不了，被那家人拦住并打了一顿。我回去，喊了几个在码头平时要好的兄弟帮忙。”
“救出来了？”
“没呢，就那地方吧，看着不起眼但其实野得狠。一家出事，整个村子里的人都赶来帮忙，我一兄弟腿挨了一锄头，当场瘸了。
后来，我又去找了厉哥帮忙。厉哥答应了，没收我钱，上门说了几句，人答应放了。但，要钱。我就把之前给闺女攒的嫁妆钱拿出来给人家了，才把闺女救出来。
闺女在那家人里遭过毒打，加上没吃饭，身体亏空得厉害。我越想越气，就报官了。绑架我女儿的，就是那家人的一个小儿子。当时大概就这么大，还不到我腋毛这里。
告官进行得很顺利，直到最后判的时候。县令老爷说那小儿子才十一岁，什么都不懂，不能重罚，就只是罚了一点钱给我。
那人虽然看着小，但畜生着呢。那几天对我闺女做的事，我闺女可都跟我说了。我不服啊，但县令老爷嫌我烦，不搭理我。
我是个什么东西啊，告了几次被打了几次后只能放弃。
一开始，我每次出去告官的时候，回来后我闺女都会问我怎么样。可后来几次，就连问都不问了。”
“再再再然后，有一天你女儿就死了？”
“嗯，那场告官闹得我们那所有人都知道了。我不知道的是，每次我女儿出门都有一些嘴碎的人在背后悄悄议论她，说她如何如何的。
闺女回来后，身子本来就亏得厉害，吃不下饭，夜里睡不着觉，经常做噩梦。被人指指点点，就更难受了。后来有一天我从码头回来的时候才发现，人没了......唉，我其实应该知道的，应该知道的。”
齐云没说话，但眼前的男人越说越多，越说越快。
“孩子他娘死得早，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她就是我的全部。她死了，我也不想活了。我在药店里买了点老鼠药，每天天一黑我就溜进那个人贩子村。诶，我每天都往那井口扔点老鼠药，有时候还往别人水缸里扔。
每天扔一点，每天扔一点......那村子里的人后来每天都开始死人，多的时候一天有三场白事。后来开始有传言说，村子被女鬼缠上了，搬走了很多人。欺负我闺女的那家人死光了，我寻思差不多了，就去自首。”
齐云听完久久无言，好半天后才道：“所以之后，你也是作为囚犯被押到这里来，然后被发展为香火教徒？”
“不是。”眼前男人道：“我入狱后的第二天，有人说我身手不错，气血也旺盛，是个当武夫的好料子，问我愿不愿意加入他们香火教。
我问香火教是干嘛的，他跟我说了一大堆，没一句我能听懂的。最后他说只要加入香火教，他就救我，以后还天天有肉吃。
我一寻思有肉吃还能活命，就答应了。当天下午，就有人劫大牢，把我救走了。就这样，我加入了那什么香火教，拜了个师父，每天跟他们练武练拳的。再然后，我们就跟着师父来了这里。”
“师父？你师父是谁？都来了吗？你们练拳的地方在哪里？”齐云问道。
“都来了，我师父也来了，不过他在之前就被你们打死了。练拳的地方有很多，一天换一个的。”
看来不是什么香火教据点......齐云问道：“这次矿场事变你有杀过人吗？”
“有，但不多，大概十二十三个吧，还没当初我在一个村子里杀的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