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楼，送走隔壁的神田老板，看着满地的水渍、散落的药材和塌了半边的医馆，一蛰的心情极为复杂。
突然间遭受了这么大的损失，还被人洗劫一空，无论是谁，心里都不太好过。
偏偏造成这一切的元凶，却是他的老师。
弄得他有气没得撒，有火没处放。
憋得心里极为难受。
最后，只得将一切都化作一声叹息，消散在空气中。
再次来到医馆的照美冥，一眼就看到了瘫坐在墙边的少年。
她推了推一蛰的肩膀，纳闷地问道：“你在这儿干嘛呢？”
一蛰掀开肩上女人的手，尤其无力地回道：“让我颓废一会儿吧……心里很烦呢……”
“又怎么了？”照美冥诧异地问道。
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就瘫成这样了？
“她把我店里的钱也全都拿走了……一分也没给我留……”一蛰靠在墙根，仰着头无奈地回道。
“那女人还真不客气啊！”照美冥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虽然一蛰没有提名字，但她还是能猜到，这个‘她’指的应该是纲手。
“是啊……连今天的饭钱都没有给我留下！”一蛰抽了抽嘴角，老师剥削得实在太狠了。
“那你岂不是得饿肚子了？”蓝衣的女子不可思议地望着少年。
“怎么可能！”
一蛰回头狠狠瞪了她一眼，道：“我和隔壁酒馆的老板很熟，赊几顿饭钱轻而易举，怎么可能饿肚子！”
“那你还做出这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照美冥皱眉道。
“我可是受害者呢！”
一蛰陡然一声大吼，而后又道：“难道我连悲伤一下的资格都没有吗！”
他这突然的一嗓子，倒是将旁边的照美冥吓了一跳。
她定了定神，对着少年眨了眨眼睛，打趣道：“你要怪，就怪你老师为老不尊吧！哈哈——”
“好了，不说她了！”
一蛰摆了摆手，不想再提那个败家娘们儿，又开口问道：“你能拿出多少钱啊？”
“我现在可是一分钱都没有了，重建医馆的启动资金，全看你了！”
见对方有‘依靠’自己的意思，照美冥也不由得有些心花怒放，她强自镇定道：“五百万够不够？”
说着，她从衣兜里摸出一张纸，轻轻递到了一蛰跟前。
“这是什么？”接过纸张，一蛰好奇地问道。
照美冥望着少年手中的纸张，解释道：“那是水之国钱庄的通用票据！但凡在水之国内，你可以凭此票据兑换五百万两的钱币！”
“哦——原来是这么一个玩意儿！”
一蛰点点头，露出一副了然之色。
这就是跟支票差不多的东西。
是信誉货币机构发布的兑换券。
它们以自身的信誉，吸收众人的钱款，并加以利用。
众人可以随时凭借票据去钱庄换钱。
不过，照美冥也说了，这票据只在水之国的钱庄才能生效。
看这样子，这家钱庄背后的主导者，就是水之国了。
“够了么？”她再次问道。
一蛰扶着墙，缓缓站了起来，望了一眼满地狼藉，不确定道：“应该……差不多吧……”
“什么叫差不多啊？不够你就直说！”照美冥皱眉道。
对于这样模棱两可的答案，她不太喜欢。
指着那两座残破的药柜，一蛰慢慢解释道：“其实店里的陈设和药材，都不算太贵，一百万两足够了！”
而后他又指向倒塌近半的房子主体，无奈道：“主要就是修缮屋子的花费很高！破成这样，只怕得重建了！”
“除掉补充药材和陈设的费用，剩下的钱估计没得剩余了！”
“用光了，就用光了吧！不够的话，我再想办法！”照美冥摆摆手，表示不在意。
一蛰诧异地看了对方一眼，他不知道今天这女人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劲了。
突然间就对他这么温柔起来，还轻飘飘地就抛给了他五百万的巨款。
实在让他摸不着头脑。
“我感觉，你今天好像变得更漂亮了呢？”他笑着对其打趣道。
“是吗？”
虽然嘴上无动于衷，照美冥的心里却如小鹿乱撞。
正当这时，医馆的外面又来了一伙人。
为首的两人相视一眼，当即走了进去，其余人尽皆静静地等在外面。
“见过小先生！”
“见过小先生！”
两人齐齐对着一蛰行礼。
“你们是……”
不等一蛰把话说完，一人抢先回道：“我是这镇上一家赌坊的老板，我旁边这一位也是！”
说着，他指了指旁边的同伴。
另一人随即点点头。
闻言，一蛰当即伸手制止了还欲再说的两人，满脸苦笑道：“我知道了……你们直接说她欠了你们多少钱吧？”
自从听到当先一人提到‘赌’字，一蛰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那位老师走到哪里，赌到哪里。
偏偏还十赌九输，满天下都是债主。
肯定是其在临走之际，将所有欠款都推到了他的头上，让这些人来他这里索要。
原本他还奇怪，纲手之前给他留下的两千万债务是什么玩意儿。
现在，他明白了。
那就是两千万的赌债！
听到一蛰说‘她’，照美冥也反应过来，这应该是指纲手。
看这样，应该是纲手欠了这些人钱，所以人家上门索债来了。
见少年如此直爽，一人吞了吞唾沫，看着对方，小心翼翼地说道：“经我们核算，那位女士在我们镇上一共留下了一千八百七十三万七千五百两债务！”
“怎么会这么多！”照美冥惊得目瞪口呆。
她早先看过纲手的资料，见上面用红字写着‘烂赌’二字。
她一直还不以为意，直到现在，她才终于明白，这个所谓的‘烂赌’，到底是有多烂……
这已经是烂到无人能及了！
光是在她们镇上，就留下了近两千万的债务。
这若是全大陆加起来……那得有多少？
“咳咳！”
似是因为蓝衣美女的吃惊，两名讨债者也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其中一人咳了两声，看着一蛰，小声地说道：“小先生是我们镇上的有名大医师，是一名有德之士，我们自然不能这么对你索取如此巨额的债务！”
“哦？那你们想怎么办？”一蛰好奇地问道。
看来，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