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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怎么离开丽妞儿家,又是怎么回到宫里的?

不记得了。

在此过程中,昏昏沉沉的,和丽妞儿、丽妹妹母女,都说了些什么,有没有什么“失仪”的地方?

也不记得了。

这种昏昏沉沉的状态,回到宫里,并没有什么变化。钟粹宫传话给长春宫,今儿皇帝的视膳,免了,母后皇太后在外边儿呆了一天,有些乏了,要早些安置。

这一“安置”,就“安置”到了第二天的辰初一刻——母后皇太后早上起床如此之晏,是几乎从来没有过的。然后,懿旨传到军机处:母后皇太后凤体微恙,今儿的“起”,都免了,一切政务,皆由轩亲王裁定。

慈安并不是一口气睡了五、六个时辰,事实上,上床“安置”确实比较早,但是,辗转反侧,从头至尾,几乎就没有真正睡着过,总是刚刚进入梦乡,各种状况,便纷至沓来,不多久,一惊而醒。

先是见到了先帝,他躺在榻上,似乎就是如意洲“围猎”时犯病的情形,一边儿咳嗽,一边儿伸出一只瘦骨嶙峋的手,指着自己:“你,你对得我起!”

一惊而醒。

再是见到了“她”。“她”微微的笑着,伸出一只手,像洋人行“拉手礼”那样,拉住自己的手,说道:“姐姐,从今往后,咱们俩,可就是真真正正的姐妹了!”

说着,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摩挲着自己的肚皮。

慈安被“她”摸得痒痒的,心想:奇怪了,她摸我的肚子做什么呢?

一瞥之间。看到“她”的肚子,高高隆起,一个念头冒了出来:我该不会也……

赶忙低头去看:天爷。可不是嘛!

一惊而醒

再有,就是又见到了“他”。

场景是很奇怪的。竟是在一幅图画里边儿,画中,青山绿水,亭台楼阁,一应俱全,嗯,好像,就是“他”进的颐和园的“总图”、“细图”什么的。

是在哪处所在呢?涵虚楼?佛香阁?养云轩?不记得了。只记得,四周都装了大块的玻璃,十分通透。

“他”像白天一样,抱住了自己,目光灼灼;不同的是,自己……没有挣扎、拦阻,眼看着他,一粒粒地解开了自己衣服上的纽子。

然后,他就……

正在这时,玻璃窗外。有人说,“军报到了”,他嘟囔了句“真是麻烦”。抽身欲起,自己不由就着了急,下意识的手脚并用,勾住了他,喊了声:“不要!”

一惊而醒。

慈安心里怦怦乱跳,过了好一会儿,神智逐渐清明,心跳也慢慢的平复了下来,然而。冷汗却出来了。

之前的梦里,先帝指斥不忠。自己大了肚子,虽然都是“一惊而醒”。但不久就昏昏沉沉的迷糊了过去,梦中的情景,并没有真正吓到自己,似乎,自己对于不忠的指斥和怀孕生子的可能性,都不是……如何在意似的?

这一次,可是真正被吓到了!

做……那个事情的时候,自己竟然……不许他抽身而去,竟然喊出来……“不要”?

这还是自己吗?这不成了……花痴了吗?

还有,那个处所,四周都是玻璃,内外通透,当时,外边儿是有人的,自己竟然……全然不怕被人偷窥?

自己怎会如此……无耻?

冷汗一层层渗了出来,再也睡不着了,或者说,再也不敢睡着了,生怕,“他”再来聒噪,自己……再喊一声“不要”。

又想起了白天的事儿……

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确实记不清爽了,“那个事儿”的感觉,也是混沌一片,欲辨难言。

文宗对皇后,是很尊重的,不过,尊重归尊重,这么多年来,其实早就没有了夫妻之实,慈安几乎已经忘了,男女之事,到底是什么感觉?

“他”的手,一碰到自己的身子,自己的心,就好像被什么攥住了,心一紧,手脚便软了,一点儿气力也使不出来,纵有挣扎、推拒,大约……也没起什么作用。

肌肤相亲……那个感觉,就好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不是痛,不是痒,却“蛰得”她浑身发抖……或者,又是痛,又是痒?

全身上下都被“蛰”了,忽轻忽重,没完没了……

好像掉进了大水里边儿,一会儿,一个大浪打来,没了顶,几乎呼吸不得;一会儿,怒涛涌起,被高高地抛上半空,只想放声大叫……

天爷,自己不会真的叫出声来了吧?那可就……

一切都消停下来的时候,她已经一丝儿气力都没有了,好像,连魂儿都被抽走了,转个念头,都没有气力了

……

奇怪的是,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全然混沌一片,“他”说的话,却记得清清楚楚。

这些话是“他”什么时候说的呢?嗯,大约是“事儿”了了,自己窝在……他的怀里的时候。

“臣之行事,苟利国家生死以,认定了便去做,再难,不过‘粉身碎骨’四个字。热河一夜,擎天扈驾,剪除凶顽,是这四个字;独赴君父之难,带几百兵,南下上海,对抗长毛十数万之众,是这四个字;波涛万里,荒服异域,同美利坚南逆生死相搏,是这四个字;冒天下之大不韪,改革八旗,开千年未有之局面,是这四个字。”

顿了一顿,继续说道:“魂牵梦绕,情难自禁,干犯万死莫赎之罪,亲香泽,承雨露,也是抱定了这四个字——纵然粉身碎骨,臣,亦无悔,亦无恨。”

这个时候,昏昏沉沉之中,自己似乎莫名其妙地说了句:“这个,不是国事……”

“不是国事,亦是国事。”

接下来,他是怎么说的?嗯,“江山永固,端赖君臣同心戮力,两宫不谐,君臣离心,是置国家社稷于危卵之上!所以——太后心里的这根刺,一定要拔了出来!”

你如此对我,就是拔我心里的“这根刺”?这……是什么道理?

可是,你如此对我,我心里的“这根刺”,似乎真的不见了啊,这……又是什么道理?

想不明白,想不明白。

他还在继续说着:“臣以身许国,这个身子,早就不是自己的了,是国家的,是太后的!太后母仪天下,系天下之重,万金凤体,亦非一人一姓可专有!即便是天子——只要是守成的天子,就是承继祖宗鸿业,那么,天子的身子,说到底,也不是他一个人的,是列祖列宗的,是江山社稷的!”

这段话,铿锵有力,听起来,好像“好有道理的样子”。不过,慈安听着,只觉得莫名的顺耳、顺心,至于为何如此之顺耳、顺心,昏昏沉沉之中,无从细辨,其中是否还有什么其他的深意,亦无从细究。

回宫之后,慢慢儿地想明白了:这是……叫自己不必感到内疚——包括对先帝。反正,“他”也好,自己也好,先帝也好,这个身子,统统都不是自己的!

先帝,可不就是“守成的天子”,“承继祖宗鸿业”吗?

他还说了这么段话,类似的意思,说得更加“明白”了:

“太后崇佛信道,佛祖过去世行菩萨道之时,曾救下一只被鹰追捕的鸽子,却又不忍令鹰无食饥饿而死,乃发大愿心,割肉饲鹰,并说,‘我一无悔恨之意,若我所言不虚,当令我身上皮肉,复生如初。’话音刚落,佛祖身上皮肉,果然复生如初。”

“太后是活菩萨,是现世佛;臣,就算是那只鹰了。太后肉身布施,既为臣,亦为天下,这个……功德无量。”

唉,我还能说什么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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