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步全只是诽谤的，那墨宁的话可就是字字诛心了。
身为御史，不懂律法，这要是传出去，还不得被人笑掉大牙，这官也不用做了
这下，步全有些急了
“我……我怎么可能不懂律法……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啊，只是……？你就说说本候说得对不对吧。”
墨宁说得是事实，大周律例上就是这么写的，即便步全再不情愿，也不得捏着鼻子点头
“对……对……候爷您说得都对。”
步全尴尬了
本以为逮到一个软柿子，可以任他随便拿捏，将百官都不敢办的事给出头办了，为自己官职生涯再舔上浓墨一笔。他不怕得罪人
更不怕死
也不怕挨揍，说实话，刚才墨宁的发怒的时候，他还真盼望着他能控制不住怒气，当众锤他一顿，这样一来，他也好借题发挥，狠狠参墨宁一本
顺便还能回去之后，大书特书，将墨宁的嚣张跋扈写进史书，给他弄个遗臭万年。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墨宁竟然没有动手，而是跟他讲起了道理
还反过来向他身上倒泼脏水
一下子打乱了他的方寸不说，还让他犹如狗咬刺猬，有种不知该如何下嘴的感觉
这小子，不好对付啊
虽然他觉得墨宁所讲的道理全是歪道理，可是，他能说吗？
不能！
毕竟是写进律法的东西，质疑墨宁，不就相当于质疑律法吗！
大周律法可是开国太祖亲自拟定的，谁敢质疑！
找死吗？
步全不怕死，可他不想死得不明不白，死的没有价值
要是因为质疑律法被陛下砍死，那他就是罪人了
罪人还怎么名传千古，那他以前的种种功绩不就白废了吗
所以，纵然心里再怎么不以为然，再不满，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这小子摆明了油盐不进
罢，今天老夫认栽
不认不行啊！
俗话说的好，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
枉他自认饱读诗书，满腹经纶，**里都是为国为民的大道理，随口一张，就是民族大义，堪称站在道理最顶端的男人，但是没什么卵用啊
遇到墨宁这种行事肆无忌惮的混帐，再多的道理也派不上什么用场
他就一句话，云洲我是老大，老子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干你屁事……这一句就足够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了，这你还能让他怎么说。
步全不准备说话，想要撤离
可墨宁却不想就这么便宜放过他
“你等会儿！”
“候爷，刚才是下官不对，下官向您认错，请问您还有什么事吗？”
怂了
怂了
步老头竟然认怂了，这可真是……赶紧去外头看看，今天的太阳是不是往西边出来的。
大臣们笑呵呵的
有生之年，能见着步老头认怂的机会可不多啊
反正他们是一次也没见过
以往，但凡被步老头揪到小辫子的人，哪个不是被他喷成败狗，今天他居然吃了败仗，呵呵，一会儿下朝以后，可得好好喝上几杯庆祝一下
……
“也没什么事，本候知晓你心中不服，正好，今天趁着众位大人都在这儿，本候就跟你好好辩论辩论，看看这开征商税是如何祸国殃民的！”
“劳烦步大人好好给本候说道说道，也好让本候长长见识，若大人说得有道理，让本候取消商税也不是不可能。”
听到这里，不等墨宁把话说完，步全就忍不住跳了出来
“候爷词话当真？”
墨宁道
“开玩笑，本候乃堂堂定国候，岂会诓骗于你，再说了，陛下也在，步大人要实在信不过本候，不妨请陛下做个见证。”
“好！有候爷这句话，下官就放心了。”
本以为今天这憋是吃定了，没想到竟然峰回路转
墨宁啊墨宁，这可是你自找的，那老夫可就不客气了
见事情出现转机，可把步全乐坏了
当即道
“候爷，方才下官说了，商人经商本就不易，运送商品路途遥远不说，遇上流明匪寇，货物被抢不说，甚至还有送命的危险。”
“而且，商海本身也是风云变幻莫测，即便不遇到危险，成功运送了货物，也有可能因为种种原因，赔得倾家荡产，试问，经商如此的风险，候爷还对他们征税，是不是太不合理”
“其次，强征商税，势必会引来商人的不满，万一他们因为不满，都不经商了，你让大周数千万百姓如何生存，如此一来，国家不就乱套了吗！”
“退一万步来说，即使商人依旧经商，可是开征了商税之后，随着成本增加，货物势必会涨价，到时候，百姓买不起，商人卖不出，照样会引发动乱！”
“只此三点，下官就认为，这商税万万征不得，候爷您认为呢？”
步全说完，就瞪大眼睛看着墨宁，脸上神情很是得意，他觉得自己刚才那番话，说得实在太好了，有理有据，简直滴水不漏，堪称完美
墨宁绝对找不到漏洞！
现在，他只等着墨宁的答复了
其他人也都开着墨宁，包括周皇在内
尤其是周皇，刚才步全说的几点，正是前几次他遇到的艰难阻碍，他想听听，墨宁会如何应对这些问题
这也是刚才他没有阻止墨宁的原因
因为眼下这一场辩论，表面上看似，只是墨宁与步全两个人之间的一场意气之争，实际上，却直接关系到日后商税能否顺利向全大周推行的重大举措
只要今天墨宁赢了
其他人便再也找不到阻止他推行商税的理由
他这块由来已久的心病，也就可以提前剔除了
要是输了……
这点周皇没有考虑过，虽然他远在京师，对远在边关的云洲了解不是太多，毕竟云洲不像其他洲府，但是，纳兰音经常会与他通信
从信中来看，这小子不是个简单的人
既然他主动提出来要辩论，估计必定是有把握
别看周皇对墨宁，从头到脚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感觉这头猪拱走了自己辛苦培养二十年的白菜
但内心里，对现在的墨宁，他还是很认可的
这小子虽然嚣张，没有半分贵族该有的仪态，但不得不说，他就喜欢看见墨宁这样
这小子跟其他人不一样
别人都是叫他陛下，父皇，只有他叫爹，叫岳父
还当着他的面点菜
可以说，一点都不尊重他这个皇帝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更加忍不住对墨宁另眼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