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羽走在清江城宽阔的街道上，此时天刚蒙蒙亮，一轮朝日在前方极远处的云层中现出身影。
街道两旁的小摊已经摆出了桌椅，摊主架起炉子，有吆喝声传来。
随着火越烧越旺，热腾腾的白烟带着食物的香气弥散。
这人间烟火叫他心有触动，顾子羽摸出手机，对着眼中的风景连拍五六张照片，这才满意点头。
“老伯，三个锅贴，二两煎包！”
顾子羽边走边吃，手头拿不下的吃食，就丢给身后跟着的左雄。
有人帮忙，扶苏也不客气，看到感兴趣的小摊，便喊着来份尝尝。
左雄被叫来跟在顾子羽身边听凭差遣，这临时的小厮当得尽职尽责，出门时还特地备好了散碎的零钱。
威武雄壮的汉子面色无奈，浑身上下都挂满了装着食物的纸包。
“顾……前辈，”左雄斟酌了一下口中的称谓，对待实力比自己高强的人开口叫前辈总是没错的，“您起这么早，就是为了来街上尝尝特色早点？”
就算是炼体的武者，对待普通凡人都或多或少带着高人一等的姿态。
可顾子羽却平平淡淡，身为修士没有半点矜骄，倒也是一位奇人。
听到左雄的询问，顾子羽将嘴里塞着的包子咽下去，又喝了一口豆汁缓缓，方才说道：“差不多，宗门坊市虽然热闹，却不像现在这样接地气。”
今日出来游玩的目的就是为了肆意消遣，当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想到这里，顾子羽眼中划过了一抹狡黠，拉着左雄往前走出几步避开扶苏。
他遮遮掩掩的问道：“你们清江城最出名的青楼是哪一家？”
流云宗的坊市当然不允许有这样的勾当，顾子羽常常可惜自己没有享受到入宗门前奢靡王孙公子的体验。
主要是想去赌场转两圈，豪掷千金，拥着最美的姑娘，喝着最贵的酒。
左雄一愣，斟酌着说道：“您要是早几个时辰说这话，在下倒是可以将您带着去瞧瞧清江侧畔的画舫，那灯火漫天的景色是极好的。”
“只是现在天朦朦亮，就算是再大的画舫，此时也到了打烊的时候，此时前去也只能听个曲子看看歌舞。”
太素了，怕是不合顾前辈的心意。
左雄语气里带着几分惋惜，谁知顾子羽听到这话，顿时亮了眼睛。
这个不错！
他提出去青楼，只是出于好奇想见见世面，又不是真的想要在其中过夜。
更别说身旁还跟着扶苏，要是剑寻知道他将自己的爱徒带去夜宿，怕是宰了他的心思都有。
左雄口中描述的白天情形，恰恰是最适合顾子羽和扶苏前去见世面的。
“去！怎么不去？”
顾子羽点了点头，听了左雄说的话眉开眼笑。
两人嘀咕了一会，接着就由左雄站在路边拦下了一架马车。
这马车顶上四角都挂铃铛，驾车的车夫穿着灰色的短打，看着很是利落。
顾子羽注意到街面上有不少同样打扮的车夫，架着相似的马车来来往往，看起来属于同一个组织。
“五两银子，给您送到，这可是要穿过大半个城池！”
清江城中的马车夫显然是见惯了去曲江侧畔的客人，见顾子羽一脸和气，说话又是外地口音，就报出了个离谱的价格。
然而掏钱的人却是左雄。
听到这话，他顿时脸色一黑，右手攥着荷包里的银钱道：“我劝你小子想想再说，坑蒙拐骗都蒙到了你左爷头上！”
听着左雄这一口地道的清江口音，车夫顿时瞪大了眼睛，原本慵懒的神情立刻变了。
左雄在城中有些名气，大小是个官儿，又是在城门口这等地方任职。
旁人进进出出，时间久了，自然认得他的模样。
见自己踢到了硬茬子，车夫立刻弯了腰，低声下气的讨饶：“左大人，小人是一早上没睡醒，这才糊涂了报错价格！”
他也是见顾子羽面生，还是外地口音向来不熟悉清江城的地貌和马车的行情，这才动了歪心思。
听着他们之间的交谈，顾子羽也明白了过来。
宰客这种事……还挺常见的。
看来这车夫也是欺生的老手，刚刚报价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
要不是左雄挑明，他还真被糊弄过去。
顾子羽看着车夫额头上的皱纹和粗糙干裂的手，忍不住叹了口气。
左雄还准备严惩此人，毕竟贵客当面。
若他轻轻放下，事情传到顾家公子的耳朵里，这车夫依旧少不得惩处。
到那时，可要比他此时发火严重的多。
扶苏抿了抿嘴，眼中闪过一抹不忍。
她拉着顾子羽的袖子，道：“师兄，算了吧，也不是什么大事！”
旁边忽然有人说道：“确实算不了什么，只是两位是我顾家请来的客人，又怎能任由凡人欺负！”
说话的人是顾乘风。
左雄连忙低头行礼，只是脸色微微变化。
在清江城里混久了，他也多少知道一些顾家的情况。
作为大公子的顾乘风，少主之位却并未定下来，顾家家主更喜欢的是天资斐然的第七子。
顾子羽特地挑着清晨出行，为什么顾乘风会如此巧合的相遇？
想到这里，顾子羽心中一动，面上却带着温和亲近的笑意。
“罢了，我这师妹天性善良，既然她都已经开口，顾公子也不必继续追究。”
说完这话，顾子羽就拉着扶苏上了马车，做出准备出行的架势看着顾乘风。
这姿态的言外之意，就是没什么事他们就先走了。
虽然话说的客气，可是顾子羽的行为明明白白的表露着不想和顾乘风有过多的交道。
后者脸上端着的笑容微微一僵，可是那目光从扶苏身上划过的时候，又重新变得热切起来。
“这清江城里能爱喝玩乐的地方我都熟，今日有空又正好巧遇，不如就由我来带着顾道友转转？”
只见顾乘风手上的折扇“唰”的一声打开，带着几分强硬看着顾子羽。
有点意思啊……顾子羽目光扫过，心中已经有了对策。
“既然如此，那多谢顾公子了！”
主动上门的冤大头，正好承担他今日的消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