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宋晚霜聊了会，沈红颜心情平静了不少。
但一挂掉，就又得面对残酷的现实。
药材，去哪里弄？
要不，就是想办法花大价钱，去市场别处买，要不，就只有一条路了，像孟坤说的那样……
沈红颜摇摇头，又开始怄气：“不行，让我嫁给他，做梦！”
“那个混蛋这么气人，我就算破产，下台，也不会嫁给他的。”
“何况，结婚替他签约，也不道德。再说……”
沈红颜打开手机相册，快速滑动，找到了一张照片：这是个男人，很俊朗，年纪跟她一般大，脸上带着迷人的笑容。
沈红颜闭上了眼，痛苦的放下手机时肚子咕咕叫了起来，打算下楼找点吃的，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后花园方向，传来一个疲惫的声音。
“这批药材真有那么紧缺？牛局，当年你还是科员的时候，可是靠着沈氏制药的税收，才节节攀升的。”
“现在我沈氏制药需要一批药材，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牛局？牛局？”
沈老爷子再次挂断一个电话时，把烟头在地上掐灭。
他面前，已经落了不少烟头。
年轻的时候，沈老爷子也是抽烟大户。
一天一两盒都不含糊的。
现在年纪大了，肺也不好，这才少抽了很多，一天就来一根，过过瘾。
可今晚，他却抽出了一地烟头。
愁啊。
沈老爷子苦笑一声，喃喃说：“沈临山，你看看你，给你闺女丢下了多大的烂摊子？我老人家的脸皮，在新时代已经不好使咯。”
叹息中，包含着无数的惆怅。
让沈红颜的心，也猛地一揪。
沈临山是她父亲。
也是沈氏制药的前老总。
三年前为了沈氏制药的一批买卖，驱车前往隔壁省，横遭车祸去世，当时在车上的，还有沈红颜的母亲。
两人去世后，刚毕业的沈红颜本来没资格出任沈氏制药总裁一职的，是老爷子这个创始人出马，压下一众股东的不满，扶持沈红颜上了位。
三年来，沈红颜也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放松。
沈氏制药在她的经营下，也还算顺风顺水。
但。
这也是因为前两年市场很稳定的原因。
最近一年多市场开始波动，沈氏制药也经历了裁员、部分项目充足等等危机。
最后准备落足美容行业，甚至已经铺点好关系时，病虫灾来了。
药材稀缺，惹出了现在的麻烦。
沈红颜一直很愧疚，觉得是自己的决策出了问题。
如果早一点改方向，甚至放弃美容方向的投入，那现在就算竞争不到药材，也无伤大雅。
可偏偏她没有。
现在好了，沈氏制药骑虎难下，如果拿不到便宜药材、亏损已成定局。
说不好还会因为剧烈竞争，让一年来的准备全都化为幻影。
那沈氏制药就真的麻烦大了。
很有可能从江北的龙头企业，一落千丈变成二流、甚至三流药材公司。
现在害得退休多年的爷爷，都要拉下脸来四处求人了。
站在楼梯拐角，沈红颜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鼻子酸的要命。
她心疼爷爷。
更后悔自己的决策。
“老赵，龙辉集团那边你跟我说说，姜道川那小子，以前也是我的晚辈，我跟他聊。”
“好，就这样。”
沈老爷子又打了一个电话时，松了口气。
过了一会，沈老爷子接到了回电，听那边报出一串号码后，挂断拨通。
很快，那边响起了姜道川的声音，因为隔得很远，沈红颜听不太清，忙竖起耳朵。
“姜总，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这个老骨头的声音？”
沈老爷子，缓缓开口。
那边特别客气：“沈老，您的声音我怎么可能忘了呢？当年龙辉集团创办的时候，我在行业大会上跟您喝过酒呢。”
没有一开口就求人的，沈老依照惯例先寒暄，笑道：“听声音能听出来，这些年你也沉稳了不少，当初为了一批建材，跟人家打破头的小子，一去不复返咯。”
“哈哈，这不会长大了吗？最近几年也发生了点事，还是要与人为善。”
姜道川的声音，充满了感慨。
他倒是没说谎。
小鱼的病后，姜道川就很少跟人起冲突了。
一个是没那个心情，再就是小鱼的绝症，让他总以为是自己前半辈子造的孽，现在来因果报应了。
如果不是杨北出手救下小鱼，姜道川都有了出家当和尚的念头：哪个父母，能承受得了孩子的死亡啊？
好在有杨北。
姜道川对杨北，是真当成了救命恩人。
他的妻子，每天都跟他说，要好好报答人家。
姜道川也是这么想的，可怎么报答，却没什么头绪——谁让杨北除了医生资格证，什么都没求呢？
他也只能默默的尽一点绵薄之力，比如帮杨北的未婚妻缓解下压力。
又比如在知道杨北被未婚妻甩了后，替他小小的惩戒一下。
可惜，未婚妻某沈女士，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沈老爷子，也没意识到这一点，寒暄了一会后，提到了正题：“道川啊，最近你们公司不是有一单药材吗？”
姜道川知道他在说什么，点点头：“哦哦，你说的是那单美容药材是吧？”
“对，老人家我没什么本事，就一张脸皮，看在多年的交情上，道川，帮帮忙。”
沈老爷子这句话，绝对算是豁出脸去了。
沈红颜心里一紧，面露痛苦。
那边的姜道川，也沉默了，过了会说：“老爷子，按理说您都开口了，我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可这批药材，我已经许诺出去了，实在是没法动啊。您也知道，做生意最重要的是诚信，这样，老爷子，事后我登门道歉。我这边还有点事，就先挂了。”
再之后，没了动静。
只有沈老爷子一声长长的叹息：“唉——”
楼梯上的沈红颜，心酸的再也站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捂着脸落泪。
爷爷为了我，都豁出去了。
我要这高高在上的脸面，有什么用？
不就是求人吗？
不就是违背道德吗？
为了沈家，她有什么不能干的？
沈红颜咬了下嘴唇，回房间拿出手机。
月牙初升。
杨北回到南山医馆的时候，腿都要走断了。
谁让他一个月工作时间没到，手里还没钱呢！
他也意识到钱的重要性了，打算回去先找老楚预支一个月的，好应付外出时的意外。
刚走到门口，锤了锤快累断的腿，手机嗡嗡响了起来，他接起：“哪位？”
“杨北，我们结婚吧。”
沈红颜的声音传来，很果断：“我想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