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旧事秘密
“老将军还请上座。”魏宏烨亲手相搀。
“不可不可。”周羽连连摆手，“圣上请该上座。”
南疆的文官武将，瞧着两人你推我让，一个上位愣是谦让了半天，谁也没坐下。
两人相让之中，又都互相打量着对方的表情。
魏宏烨保持着晚辈见到长辈的谦卑，而周羽则是一副臣感激涕零的神态。
别看两人都是虚情假意的表情，却同样代表着隐藏的态度。
又是一轮的废话之后，还是周羽手下的人搬来两张椅子放在一起，二人这才携手揽腕共同坐下。
接下来又是一圈的废话，比如互相关心对方身体健康了，比如南疆的风土人情了，甚至开始聊南疆的收成如何了。
有些急脾气的武将，听得心都熟了。
到底啥时候能进入正题啊？
这魏宏烨陈兵南疆，既不打也不聊，无声无息的蹲了这么多天，现在沉不住气主动上门，又不着急了？
而周羽也是，现在主动权在南疆手里，此刻还对他个黄口小儿如此客气做什么？
但奈何这样的场合，不适合其他人插话，急脾气也得硬忍着，听两人继续废话。
“圣上今日来了，定要尝尝臣府中特色菜品。”收成扯完了，开始唠菜品了。
“朕可是听闻，将军府中厨子有道拿手菜，名为青龙卧岗。”
青龙卧岗……
周羽面上微笑不减，但心中一动，他府中压根没有这道菜，魏宏烨是意有所指么？
天子自然是龙，那青龙是指他么？
偏偏此刻他就在覃岭，岭即是岗，也就是暗表他此刻落难求助？
魏远卿队伍抵达京城的消息，已经飞到了南疆，魏宏烨认定自己毫无胜算，所以来求援么？
如果周羽真的如此简单相信，那他就不配在南疆卧虎藏龙多年了。
小皇帝到底为魏远卿在京城准备了什么大餐，他不清楚，但他可是清楚的知道，这小东西三番两次的刺探自己的军情。
真以为他不知道么？
无非是装作不知道，想要瞧瞧他真正的目的罢了。
在魏宏烨第一次登门拜访的时候，言语中透露着施压的意味，明显是南疆若是不配合，他将踏平南疆。
而第二次来，他就变换了态度，做出一副对周羽极为看重的姿态，仿佛下一刻就能认他做亚父。
再到第三次、第四次，魏宏烨越来越焦急。
周羽也慢慢猜测出来，魏宏烨肯定是实打实动过吃掉自己南疆的想法的，只不过发现这里地势复杂，想要一口吃下，必定要付出惨烈的代价。
再者，时间也不等人，魏远卿急行军的速度，简直堪称军事史上最丧心病狂的一次，也是最轻松的一次。
天上地下到处是斥候，连个偷袭的都没有，据传闻说，甚至还有百姓夹道欢迎，朝着士兵手里塞鸡蛋。
周羽甚至有种感觉，魏远卿打完京城，能顺便收拾了南疆。
都是顺手的事。
所以魏宏烨的态度，慢慢就变成了想合作，随着中原传回来的消息，他的态度更是变成了想要求娶周行知做皇后，周羽作为亚父，掌管朝政的念头。
听得周羽都想骂他一句白痴，放着自己亲叔叔不用，得罪死死的，现在又来求自己。
在这次来，魏宏烨一道青龙卧岗更是直接挑明了自己意图和处境。
语气姿态放得相当低，低到周羽都替他脸红。
堂堂一国天子，敢做不敢当，连去与魏远卿面对面打一仗的勇气都没有，反而是在南疆和自己磨豆腐。
周羽一副听不懂的样子，吩咐手下赶快去备菜，要将自己珍藏的好酒也拿出来。
魏宏烨瞧出来周羽装听不懂，握着茶杯的手，渐渐收紧。
“老将军可否屏退手下，朕有话想与你私下说。”
“哦？”周羽眯起了眼睛，扫了一眼手下。
手下全都一愣，这小皇帝总不能是被逼上头，想要刺杀老将军吧？
先不说他一个不知甘苦，锦衣玉食的小家伙，是不是老将军的对手，即便他刺杀成功了，他就真的能把控南疆吗？
接收到手下略微担心的眼神，周羽故作凶恶的说道：“都听不见圣上的命令吗？”
众人只好齐齐告罪，退了出去。
直到侍从关好了房门，周羽才语气柔和的问道：“不知道圣上有何旨意？”
魏宏烨捏着茶碗，他拧着眉头，似乎是在做某种决定。
良久，他轻轻放下茶杯，望向周羽。
“老将军，朕问你，可曾疑虑过，朕时而心狠手辣，时而沉醉于声色犬马。”
“尤其近半年以来，仿佛在自掘坟墓一般，不顾百姓受灾，仍旧在横征暴敛，而这些钱财，表面上都是被朕大兴土木挥霍，实际上不知所终？”
魏宏烨说的很慢，几乎是一字一句一停顿，他在观察周羽的表情。
这次，他终于不负所望，见到了周羽脸上一闪而过的疑惑。
“臣愚钝，还请圣上明言。”
其实魏宏烨说的还不够透彻，周羽不仅是疑惑这些。
他最最疑惑的是，到底抽的什么风，不顾陷害忠良的恶名，也要除掉魏远卿？
还是斩草不除根的手段？
“如果我告诉你，这一切，都有人在背后操纵朕所为，你会相信吗？”魏宏烨长舒了一口气。
他终于鼓起勇气，将这一切说了出来。
也许，这是他最后活命的机会了。
“你说什么？！”周羽此刻终于破功了。
再也无法维持平和的模样，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几乎是俯视着椅子上的魏宏烨再次问道：
“你在说什么？”
如果以前说魏远卿把持朝政，能够掌控魏宏烨的一切，周羽还能想得通。
可后来，魏远卿两条腿都废掉了，若不是黑骑惨遭屠戮，西北民众惨绝人寰，他甚至都不会起兵造反。
在这一点上，周羽可以以性命保证魏远卿的人品。
他手握权利都不曾掌控魏宏烨，难道大魏有一个比他权利更多的人？
“请老将军对天起誓，接下来的话，不可告知任何人。”魏宏烨无比郑重。
周羽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魏宏烨深深吸了一口气，双眼无神的看着屋顶，声音飘飘忽忽。
“一切的事情，大概要从十六年前，我出生的那一刻说起……”
屋里的声音，越来越小。
直至一点声音都听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