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我们的泰坦尼克号：第一次的亲密接触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进入4月，我突然发觉，身边的同事，无论下到一楼小组，还是前面主楼开会办事，大家都在聊同一个话题：
就是最新上映的灾难爱情大片——泰坦尼克号。
这些年国内电影票房很不景气，基本都是靠每年10部进口大片撑着。比如我前年就一个人去看过《云中漫步》，大片嘛，习惯了也就那么回事。所以刚开始我也没在意，只是当听众：
“这个片子去年11月就全球首映了，到我们这里已经过去小半年啦。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跟国际同步？”
“知足了吧你——知道吗？这次引进这个片子，据说一点镜头都没剪哦？”
“哦，那有什么很暴露的镜头吗？”
“哎，你去看看就知道啦……最好带上男朋友或女朋友一起去看。”同事们暧昧一笑。
甚至，为此还闹了不少笑话出来，比如这个——
“喂，去看《泰坦尼克号》没？”
“没有，不过准备看《铁达尼号》。”
“讲什么的？”
“好像是轮船沉没什么，听说挺感人。”
“哎呀，《泰坦尼克号》也是讲这个。”
“我看完《铁达尼号》就去看你那个。”
据说，还真有不少人把《泰坦尼克号》和《铁达尼号》当作两部电影来着，我开始也以为只是个笑话，直到我那天下午接到中学同学潘婷的电话：
“唉，玉儿，你看哪个比较好看？”
然后我说：“哪个和哪个？”
她说：“泰坦尼克号和铁达尼号啊：听说都很长时间呢。我老公说必须选一个。这个周末就要播完啦。”
我当时也愣了一下，记得初中英语课文里，不是学过titanic吗？可以音译，也可以直译。老师告诉我们，这就是那艘处女航就沉没的巨无霸船舰。记得当时，我还傻乎乎地问过老师，什么叫处女航呢。
放下潘晓婷的电话，我也开始发呆：
人家这是在秀恩爱吗？
那么会有人请我去看这个电影吗？
天阔，会请我吗？
看电影，可比这表演节目还是私密一点点哦。
今晚，这家伙真开口了，似乎心有灵犀：
“师傅，今晚下课早，到时我们练完舞，就去看场电影吧？泰坦尼克号，票我已经买好了，九点半场的，就是看得有点晚。”
我也听说了，这个片子出奇地长，好像有3个多小时。这么说要看到一两点呢。
“好啊，”我不假思索地答应了，一点矜持都没有：这下整个晚上都跟男人泡在一起啦！连忙又暗暗鄙视了一下自己：
过了25岁生日，就这么急吼吼了？
“我听那个小黄说，这个电影是用来鉴别性别的，如果你看了电影没有哭得稀里哗啦的，那说明你肯定不是女生。”
小黄就是上次掩护我撤退的两个女工之一，其实她们俩都姓黄，我有时也懒得区分，直接叫她们双黄蛋。对，双黄蛋1号和双黄蛋2号。简称双1双2 。
谁知今年又来了个年轻的技校毕业生，小女孩也姓黄，下次只好做个三黄鸡了。
“那就是男生啦。”天阔笑着接过话题，“就是看个电影，不用管那么多。”
也是。
对了，天阔，前一段你干嘛去了？感觉很久没有见到你了。不是说好了晚上下班一起种花种菜的吗？我微觉得脸颊有点发烧。但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男人似乎早有准备，摸出一叠打印纸给我看：
《第一次的亲密接触》。
喏。这个网络小说。
天阔，你写的？
当然不是。台湾的一个叫痞子蔡的研究生写的。现在网上连载呢，很火。我同学不是在广州搞网站创业吗，希望我也写一篇这样的来支持他们。但我憋了两周，愣是没写出来几个字。
男人有点自我解嘲地说。
我彼时还不知道，天阔正在创作一部长篇小说，写得很苦。
天阔给我讲了一下小说的大概内容：
主角痞子蔡因一篇plan邂逅女孩轻舞飞扬，而发展成为知心好友，小说描述了“一杯大可乐两份薯条”，“泰坦尼克号”、“香水雨”等一幕幕故事场景，最后，女主角却因疾病离开人世。
我自然规避了故事的结局，而盯住了其中的好意头：
这么说，他们两个也一起看过泰坦尼克号啦？
当下我饶有兴趣地读了一下小说的开头那段：
跟她是在网络上认识的。怎么开始的？我也记不清楚了，好像是因为我的一个plan吧！那个plan是这么写的：
如果我有一千万，我就能买一栋房子。
我有一千万吗？没有。
所以我仍然没有房子。
如果我有翅膀，我就能飞。
我有翅膀吗？没有。
所以我也没办法飞。
如果把整个太平洋的水倒出，也浇不熄我对你爱情的火焰。整个太平洋的水全部倒得出吗？不行。
所以我并不爱你。
……
有点意思哈。
原来小姜上次说的什么轻舞飞扬，就是来自这个网络小说的。
我不禁看了天阔一眼：
理工科的男生，就是比文科男强。
各项都强。
特别是我徒弟楚天阔，简直是理科男里的十项全能。
彼时，我还不知道，这个小说是一个标志。
标志着——
我们相逢在黑夜的海上那个时代，已经过去；
我们相逢在黑夜的网上这个时代，即将来临。
当时，我在琢磨另一件事情：
将来，天阔会不会把我们之间的故事，写成小说呢？
我们出发吧。
今天毕竟是我们第一次携手看电影（手还没正式牵上呢，我已经有点迫不及待地使用了携手二字），我可不想这个小说喧宾夺主。
我们来早了，先在电影院门口接受了一番泰坦尼克号的各种海报科普。
这个是故事的背景，真实的背景，人类历史上一大悲剧。
不过我感觉到，周围的人，更感兴趣的，是两大主演：偶像派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和女一号凯特·温斯莱特。我想，起码，也要加上导演：詹姆斯·卡梅隆吧？
且，我从来不觉得莱昂纳多是什么偶像派，看他97年之前的片子就知道了，什么《恋恋风情》、《篮球日记》等等，演技真是特别棒的。只不过长的实在帅，以至于为大众所认识的时候背冠上了偶像派的帽子。还有，他太帅了，帅得有些年轻了，以致于让人担心：他和温斯莱特演对手戏，会不会多少有点姐弟恋的赶脚。
天阔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点：
“师傅，你说我们这次会不会真的看到两个电影？当然不是泰坦尼克号和铁达尼号哈。就是两个电影加在一起：一个故事的主角是船，另一个主角是爱情。这是不是比单纯地讲船上的爱情更超值？比电影版的水袖舞还牛？”
我喜欢这种天阔式的俏皮话：
“嗯，不管是船还是爱情，这两个我都喜欢。”
进了昏暗的电影大厅，视线被一排排椅子牵动着，我们的位子在最后一排的中间（哎，要是有个情侣包间或情侣座位就更好了，可惜这是单位的影厅）。
黑暗中，天阔自然地又拉起了我的手，嘿，这就是看电影的好处，可以不动声色。
我这才想起，上次进电影院，还是那两个小黄陪我看的贺岁片；
现在，有了天阔，不再需要那两个粉丝啦。赶紧在心里鄙视了一小下自己：
茹钰师傅您可真重色轻友的。
只是，我们坐下来后，天阔的手又自然而然地放下了。把我放在一个人的黑暗里。我莫名一个冷战：
这是观看灾难片应有的姿态么？
我忽然想起，第一次跟天阔看电影，没想到还选了个灾难片。
这，到底是不是好兆头呢？
我来不及继续胡思乱想，电影就猝不及防地开始了：
果然，泰坦尼克号在当时真是无可比拟的奢华。这不是我们十年前在中学英语课本里可以领会到的：
在许多细节方面，泰坦尼克号简直是模仿了凡尔赛宫——
然而真正打动人的，却是杰克露丝的爱情，刚发生就要面对巨大灾难面前的爱情。
电影刚开始，还是很温馨动人的，不愧是卡梅隆出品——
All life is a game of luck.
生活本来就全靠运气。
嗯，就像我，遇到天阔也纯属运气。
we're women. our choices are never easy.
我们是女人,我们的选择从来就不易。
Jack：I figure life is a gift and I don't intend on wasting it. You never know what hand you're going to get dealt next. You learn to take life as it es at you….
Jack：我觉得生命是一份礼物,我不想浪费它,你不会知道下一手牌会是什么,要学会接受生活。
特别是那句台词：
You jump, I jump 你跳我就跳。
伴随着这句台词，影片第一个高潮出现了：
船头，露丝张开双臂迎风而立，杰克从身后环住她的腰肢。前面是无边无际的大海，海风起，心飞扬。
这一刻，全场都彻底静下来了；
这一刻，我希望时间停滞；
这一幕，有多经典？10年后我再回忆起这个片子，14年后，这个片子又出了一个3d版本，我依然第一时间想起这个画面，想起两人相拥而立在船头。
这，大概就是歌德说的吧——
永恒的女性，引领人类前进（上升）。
后来，关于杰克的职业，或者特长，我想过很多，都觉得不如导演兼编剧的卡梅隆的设想绝妙：
是的，杰克只能是个业余画家，或者唯一的特长就是绘画——
谁都知道一场灾难等着他们，只有画画，才能让两个人自然凝视那么久。
且，只有画人体画，必须以露丝为模特，才能让观众一起感受到美：最美，大美，莫过于即将、马上消失的美。
用天阔的话说，就是那种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的美，稍纵即逝，如羚羊挂角，再也无迹可寻。
好在我们的杰克是个人民画家，为我们留下了露丝的美。
画完之后，自然是露丝杰克顺理成章地相拥做爱……当然不是立刻马上，而是接下来被未婚夫的死忠保镖追着，被追到地下室的马车上，才开始的：
镜头比方才香艳，尺度倒没有更大。且，还是车震哦……
我蓦地握住天阔的手，另一只手，则伸到嘴边，差点捂住自己的唇：这，还是我第一次和天阔单独看电影啊，画面就直奔主题了。
天阔在黑暗中微微一笑，显得很淡定：我后来才知道，他们单身公寓成天几个人凑在电脑上看爱情动作片，跟那些真刀真枪的镜头相比，这个根本不算什么。
不过天阔后来也承认，看到那露丝的裸体，真的很诱人……是啊，那还是1998年，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有那么活色生香的场景，呵呵，想想，不轰动怎么可能？
我忽然明白，船的主题，爱情的主题之外，电影还有个关键字，关键卖点，就是“一刀未剪”呀。”
自由的气息，忽然在1998年达到顶点，这，让我和天阔都有点猝不及防。
多年以后，我会更深切地感受到，1998年，titanic之后，还有哪部电影有这么大影响力？
这一年，满大街都在放“my heart will go on”；
这一年，不懂英文的都能顺出“you jump，I jump”；
这一年，情侣拍照，很多都摆过拥抱、张开双臂的pose。
还有，随便翻看一本杂志、一张报纸，都是电影带动的许许多多幕后花絮、纪录片以及人物访谈。
1998年，全世界都在谈论titanic。
天阔一直推崇的肖申克的救赎，当然是部绝世好电影，但是，我不认为它一定比titanic要好。
1998年，是属于titanic的；1998年，也是属于我和天阔的，因为我们一起看了《titanic》；
我们，和titanic一起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