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忍不住拍拍张仲坚的肩膀：“兄长，在护国公手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当初他说要建造纯钢铁打造的舰船，连我都有点以为他是说笑的。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里，他居然就建成了！”
先锋号和承恪号劈波逐浪的在前方开路，后面乘坐普通舰船的士兵们都露出羡慕的神色。
这辈子要是有机会坐到这铁家伙上面航行、作战的话，啧啧啧。
有些人都已经忍不住流下了口水。
最后方的冷锋，听着身后传来的声音，不由得撇撇嘴。
其实他乘坐的这一艘船，就是铁甲舰承泰号，只不过，刚上这艘船的人，都没能看出这船的特殊罢了。
李泰特别在意这艘以自己和哥哥名字命名的舰船，在船底钝化的工艺处理后，他还专门找漆匠给承泰号各处刷了一层漆，如今的承泰号，不看船底，不看烟囱，和普通的木制舰船没什么两样。
踩踩脚下的漆面，冷锋对李泰说：“青雀，其实，其实海上的船体，比海底的损耗要慢的多，你这样涂一层漆，有点多余啊！”
李泰自然是身处承泰号的。
听见师父的话，李泰笑道：“师父，其实我这样做一是为了乐呵，虽然浪费了点，但是徒弟是花费自己的钱。另一点，徒弟想看看，钢铁表面变得光滑后，会不会减少航行的阻力。”
听见这个，冷锋就无话可说了。
既然李泰是自掏腰包，冷锋自然不愿意多管，更何况李泰这么做还有实验的性质在里面。
冷竞从李泰的身后钻出来说：“爹爹，师兄的船很漂亮啊，比起前面的那两艘船，不知道好看了多少。”
冷锋微微一笑，拍了拍儿子的头。
小孩子欣赏事物的标准，就是好看不好看。虽然这个时候应该教导他“华而不实”的道理，但是冷锋却没有。
好多道理，比起长辈灌输，孩子自己领悟才更深刻。
陆地渐渐消失在视线里，茫茫的海面上没有一点参照物。
刚开始的时候，刘淑雯和冷月舞母女俩还能在甲板上看海，但是没了陆地、船体变得颠簸以后，俩人就有些晕船，急忙回到了仓房里。
作为习武之人，小彩就要好很多，只是头晕了一会儿，就适应了海浪的起伏，甚至还有心情拽着冷锋看跟着船的海豚。
刚出海的时候，是先锋号和承恪号开路，但是正式进入大海后，领路的就换成了张仲坚的舰船，先锋号紧随其后。
茫茫无际的海面，没有参照物，没有雷达卫星，但是张仲坚等人却能凭借敏锐的直觉，不断的修正方向。
太阳入水，黄昏的海面美丽无比，西边的海面上有晚霞挂在天上，如果有相机，定能拍下很美的照片。
就在这晚霞中，张仲坚带着船队抵达了一处海岛。
照明条件不好的情况下，就算是铁甲舰也不敢贸然航行。正因为如此，海商才会被称为死亡率最高的职业。
不过张仲坚这种海上挣命多年的人，早就习惯了各处的洋流、海岛、暗礁。每一个活得好好的海盗头子，脑子里都有一张完美的海图！
晚上，船队就要靠岸暂停。海岛不仅能给人提供栖身之所，还有概率提供食物和淡水，船队停靠在海岛的凸面，只要简单栓一条绳索能防止洋流把船带走。
张仲坚停靠的这座海岛，有一片树林，所以不需要动用船上的燃料，众人就有热腾腾的饭菜吃。
因为带了家人且不直接参战的缘故，冷锋特意在承泰号上带了大量的补给。
吃着大米饭，张仲坚笑道：“在大唐的这段时间，天天吃好的，也不知道今后还能不能受海上的苦。”
李靖想要说什么，最终却忍住了。
半生军旅，他知道兄长这样的人，喜欢上了死中求生的日子。习惯是很可怕的东西，习惯了刀光剑影后，平凡享受的生活，反而会让人觉得难受。
正因为理解，所以李靖才没有留下张仲坚，而是选择支持他回到扶余。
张亮小心翼翼的吃了一口白菜，然后紧吃几口米饭。
他也习惯了海上的日子，海上最折磨人的不是颠簸，而是食物。整天吃海鲜，没有青菜补充营养，人很容易患上坏血病。正因为如此，张亮这时候吃白菜都能吃出豪华佐餐的样子。
见张亮担惊受怕的样子，冷锋忍不住说：“用不着这样吧？青菜虽然储存时间短，但是我船上还有水果，这一路上你吃不了苦的。”
张亮用抓筷子的手摆摆手：“水果也不能储存多长时间，你是不知道啊，曾经我有上了岸吃青菜就吃饱的经历。正因为害怕嘴上抓挠，一般出海后，我都不会允许士兵带青菜。反正三五天以后也会坏掉，还不如刚出海就忌口呢。”
冷锋拿出一个坛子递给张亮。
张亮婉拒道：“不喝了，现在是出兵，不能喝酒。”
冷锋摇摇头：“这不是酒，是水果。”
“水果？”
张亮带着疑惑接过坛子，拍掉了上面的绸布。
绸布之下，是一层泥封。
砸开泥封后，底下还有一个木头塞子。
拔掉塞子后，坛子里终于传来了一阵甜香味。
张亮伸筷子进去戳了一下，却戳出一粒葡萄来。
“这？”
不仅张亮，连李靖和张仲坚都停下悄悄话，凑过来看。
如今正是盛夏季节，葡萄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见张亮惊讶的样子，冷锋说：“糖水罐头啊，只要在坛子里灌上糖水，塞进水果，密封好，就能保存很长一段时间。”
张亮不信邪的尝了一口，发现葡萄真的没有变味。就是，外面那一层糖水的味道实在是甜，他有点不太习惯。
冷锋问道：“好吃不？”
张亮点点头，随即狠狠的拽住冷锋的衣服：“我不管，糖水罐头的方子我要了！娘的，感情老子这些年在海上受的罪都白受了！”
张仲坚也有点兴奋，海上吃不到青菜，不仅仅是嘴上难受，身体还容易出问题，这保存新鲜水果的方法，对海上的人来说，真的抵得上万两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