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祝卿在唤自己，陆时屿眉心微动。
复又抬起头看她，这一次他的眼眸中似乎开始有了光，眼光在她身上流连的同时，笑意开始蔓延开来。
他的笑，温柔缱绻，若明珠生辉，“原来，真的是卿卿啊。”
祝卿望着他，垂眸哑笑，“嗯。”
没有焦急的询问，没有伤感，甚至都没有话语，祝卿就这么坐下来轻轻依偎在陆时屿身旁，小小的手心包裹着他的。
火光在壁炉里噼里啪啦地炸响，陆时屿闭上眼睛，根根分明的浓密睫毛，轻轻颤动着。
祝卿看着他的脸，如同守护着一尊琉璃玉器，生怕一碰就碎了。
陆时屿终于是睡了，祝卿这才为他盖上毯子，起身去书房找宋冰。
祝卿，“我可以问一下事情经过吗？”
宋冰把一杯热水递到她手上，“我和陆时屿的私人律师去派出所领人的时候，这小子身边还有三个人，其中一个是鹿城10年前的地头蛇，大家都叫他郭叔，不过现在已经改邪归正做正当生意了。”
祝卿闻言一怔，想起上次陆时屿出事的时候，就是这个郭叔带人摆平的。
她没有插话，继续听宋冰说。
宋冰，“我跟这个郭叔没打过交道，但是看样子时屿和他们交情匪浅的样子，郭叔一直护着陆时屿，说他只是跟着他们去吃宵夜，什么都不知道......”
祝卿点头，“他身边贵人挺多的，朋友也很给力。”
宋冰摇头笑道，“经过笔录调查，陆时屿他们确实属于别人群殴的无辜受害者，出手也是正当防卫，所以并没有受到牵连，调解了一下，看他状态不对，我就先把人领回来了。”
祝卿，“他没有说为什么会和郭叔去那个地方吗？”
宋冰摊手，“郭叔是肯定不会和我说实话的，等你找到合适的时机还是问一问他吧......”
祝卿垂眸，攥着手中的水杯。
宋冰，“说实话，他们陆家的情况想必你也知道，时屿算是硬闯出来的，只是我没想到这小子能耐忒大了，不止商场得意，还能在三教九流里混得风生水起......我真好奇，等他醒了一定要拉他问个明白。”
祝卿闻言，回头透过书房的门缝，望向半靠在沙发上沉沉睡去的陆时屿。
祝卿，“宋冰，你和陆时屿是发小？”
宋冰扬眉，“我记得大概在我8岁的时候吧，我爸做生意赚发了，然后就买了一处鹿城最贵的园林宅院，也就是陆家隔壁稍小的一个院子。刚开始我特看不顺眼他，这家伙总是冷着个脸，像老子欠他八百万似的。”
祝卿闻言轻嗤，“他现在不是挺爱笑的嘛，原来小时候不一样。”
宋冰，“其实他的爱笑，左右逢源，我觉得大部分都是因为生活所迫。”
祝卿略一迟疑，秀眉微皱，“你也知道陆家大伯们和他关系不好？”
宋冰歪头，似是在回忆，“我们是十来岁翻墙出去的时候结下的友谊，只不过我翻墙纯粹是是玩儿，而他翻出去，是为了生计。”
宋冰望向祝卿，“你知道那种被困在金丝笼里，然后生生饿死的感觉吗？我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只有他体会过。”
祝卿眼眶微红，“......对了，你之前见过他今天这个状态吗？”
宋冰想了想，“想起来了！陆时屿刚回国的时候，有一次我们几个骑摩托出去野，其中一个朋友摔得挺惨的，结果这货见血之后就这样，愣头愣脑回程车都不会骑了。”
祝卿，“晕血？”
宋冰笃定点头，“昨晚我去派出所，不是听说有一个路人被捅了吗？你说会不会是陆时屿见血了，所以才这样。”
祝卿若有所思，“都有可能。”
陆时屿这一觉睡到了中午12点，饥肠辘辘地三个人点了外卖，在宋冰家随便吃了点。
祝卿留意到他的手腕又肿了，吃过饭，告别宋冰，祝卿开车带陆时屿去了一家中医门诊看手。
看着祝卿开车的麻利劲儿，陆时屿有些意外，“想不到我的卿卿居然还会开车，而且技术很不错哦。”
祝卿得意，“大哥，我是在山上长大但可不是原始森林呐！我们师门人多，每次买菜采购什么的都是我开小货车下山去拉呢！”
陆时屿宠溺地望着祝卿，“牛。”
下午的时候见他已经开始知道调侃沈柒了，觉得应该没什么大问题，祝卿悬着的心也放下来大半。
看完外祖母，回家的路上是祝卿开的车，陆时屿靠在副驾座上望向窗外，一脸平静。
祝卿踌躇着开口，“时屿，昨天......”她刚一开口，又有些后悔。
“昨天，吓着你了吧？”陆时屿的声音有些沙哑，温润地眉眼不错地望着她。
“没有。”祝卿淡笑。
陆时屿，“嗯，昨天晚上郭叔帮我找到一个人，我怀疑是他在我车上动动了手脚，才导致车祸发生。”
祝卿，“你早就觉得车祸不是意外？”
陆时屿点头，“嗯。眼看着找到人可以顺藤摸瓜查出背后的主使，结果偏在这里出了意外，混乱中受重伤的人就是那个修理工。”
祝卿打了一把方向，车子朝着一片霓虹的马路上开去。
祝卿，“太多巧合了，总觉得怪怪的。”
陆时屿点头，“你也感觉出来了？”
“这种事情，我不得不想到陆家，但是作为你的大伯，他们如果真的下了这样的死手，也太狠了吧？”
陆时屿，“我母亲走了之后，他们住进了陆家老宅，我就变成了一个外人......一直这样过了几年，突然在我十一岁生日那年，二伯陆镇海说要带我去山上露营过生日，我特别惊喜......”
祝卿想到了外祖母给她说过一点关于那次爬山的经历。
陆时屿，“爬的就是暮成山。”
他说完，转头望向祝卿，眼睛里泛着淡淡的水色，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
“哦？那么巧？我怎么......”——“没见过你”
这句话还没有说出口，祝卿好像想起了什么，“那年冬天，暮成山下了很大的雪，我去后山逮兔子，结果碰上了一个晕倒的小孩......”
一脚刹车，车子停稳的瞬间，祝卿突然惊讶地抬眸望向他。
“然后我砍了一些木头做了一个简易的雪橇，想把他拖出来，结果由是一场大雪，把我们两个人堵在了山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