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司马家偌大的庄园灯火通明，可却一片寂静。
早上因为感应到了冲天的妖气，在北望山的那些修道者，也都被司马家安排进了庄园。
几千亩的庄园内，加上司马家本来的子弟，接近了八千人，人数虽多，可却出奇的安静。
凌晨一点左右，老鬼突然从太师椅上跳了起来。
他目光看向南面，然后眯眼笑道：“徒儿，出来了。”
李纯从房内迈步而出，法力刚刚涌出，一股冲天的妖气扑面而来，差点扰乱了他的心智，让他脑袋为之一沉。
他拼命的运转法力，想要将自己从这股浑噩中清醒过来，可无论他怎么拼命都无济于事。
老鬼手掌轻轻一挥，一缕天地法力将他隔开，紧接着开口道：“你没办法抵挡，这是那只青面狐的妖气，夹带着天地法力，已经笼罩了整个庄园，那怕是真人，也会受到冲击。”
李纯悚然一惊，问道：“手段竟然这般厉害，那那些来助阵的修道者，不是相当于走个过场而已，一点屁用没有？”
老鬼哑然失笑道：“这话得老夫几分真传，他们却是没有点屁用，真君之下皆为狗，这话存在就有它存在的道理，当然，为师并不是针对你，而是阐述事实。”
李纯被堵得难受。
真君之下皆为狗，自己才二品居士，那不是狗中弱狗么？听着好难受啊。
不过想想也是，如果真人多了就能对抗一个真君，那真君这个人人渴望的境界，也显得太垃圾了。
好比老鬼，他一掌配合天地法力拍下去，不说能拍死几百真人，至少能拍死几十个。
天地法力可不是开玩笑的。
“要开战了！”
冲天的妖气越来越近，老鬼笑得越来越开心，突然一把拉住李纯，直接纵身飞跃，来到司马家祖堂的左侧庭院。
“待会会撕破脸皮，要紧跟着为师，千万别落单。”
老鬼神情郑重，眸子里闪烁着的确实兴奋。
他的主魂在信仰之地虽然经常和同等境界的真君拼杀，可这副身躯，已经好久没动过手了。
老虎不发威，天下人都当他是病猫了，真以为老鬼我这么容易死么？那也未免太小看我无极真君了！
李纯急忙点头，有着老鬼天地法力的保护，他没有受到青面狐的妖气冲击，散开法力四处感应了一下，发现不仅是那些前来助阵的修道者，很多司马家的真人也都被妖气冲击到了。
就连司马步，也一副晕头转向的样子，看上去更傻了。
要知道他可是司马家最接近真君的子弟，只差融魂了，连他都被妖气冲击到，果然，真君之下皆为狗啊。
“妖孽休得放肆！”
突然，一声爆喝震动八方，紧接着四道身形升空，同时挥舞天地法力，破开青面狐的妖气，这才让众人清醒过来。
“放人，否则，死！”
清脆的声音咆哮着，一缕青色幽光闪过，风度翩翩的青玉宛若陌上公子，虚空漫步出现。
他身后，跟随了上千狐族妖怪，甚至有些还未能化为人形，保持着狐狸的头，身体却是人身，密密麻麻的一片，视觉冲击感极强。
“青玉，你以为我司马家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今夜你就留在这里吧。”
司马临爆喝一声，率先动手。
李纯清晰的感应到，一股庞大的，像是法力可又不像法力的力量随着他手掌的扬起而汇聚。
眨眼间，百丈大的巨掌，从天而降，拍向青面狐以及地面上那些狐族小妖。
“威势不错，看着没什么屁用，实际上屁用没有。”
青玉白皙的脸蛋闪过轻蔑，手中折扇轻轻一挥，天地法力化为利刃，滋拉一声，直接将那手掌切成两半。
“临！”
司马临字、印、咒同出，镇压意境笼罩四方，朝青玉滚滚碾压而去。
“神明妖灵，天光地明，金身成圣，我既是仙！”
青玉丝毫不惧，折扇收起，然后迅速出手，撒到空中。
随着天地法力的涌入，折扇竟然眨眼间化为百丈大小，如一堵墙般，将那镇压意境隔绝开来。
“轰隆~”
意境撞击在折扇上，司马临倒退一步，青玉却神色不变，招手收了折扇，冷笑道：“果然是没点屁用。”
话音刚落，他指向司马家祖堂，怒吼道：“儿郎们，给本君杀过去！”
李纯目光沉重，低声道：“祖堂不可擅入，更何况这些都是妖，他不是让这些小妖去送死么？”
“这些小妖自然有司马家的人和那些凑热闹的修道者阻挡，真正的主战场，是青面狐身下那个庭院，先天八卦阵，就摆在那。”老鬼轻声说道。
“他主动入阵？”李纯不相信青面狐没有察觉到。
老鬼打了个哈哈，挤眉弄眼道：“老夫让他这样干的。”
若不是事先老鬼和青面狐打过招呼，青面狐也不会傻愣愣的悬浮在阵法中间不动。
在司马家看来，这是机会，可在老鬼和青面狐眼里，也是机会。
两人动手之际，狐族的上千小妖已经越过庭院，朝着司马家的祖堂蜂拥而去。
司马者骤然轻喝：“诸位道友，此时不诛妖更待何时？”
话音刚落，呼啸声此起彼伏，那些千里迢迢而来的修道者，四面八方涌了出来，朝狐妖们迎面上去。
各种道法符箓挥舞，爆发的光辉如绚丽的烟花，璀璨夺目。
“竟然没有一个司马家的子弟冲头？”李纯看出了不对劲，忍不住惊呼出声。
无极老鬼冷笑连连，扫了一眼正义感爆棚的修道者们，讥讽道：“一群炮灰罢了，真以为司马家会念他们的情？殊不知在人家眼里，他们只是微不足道的炮灰。”
司马家的子弟，跟在那群修道者身后，看似也在冲杀，可是脚步却故意放慢不少。
“你看，冲在最前面的，都是那些二品居士，这群人就是蠢，他们道行最低，却冲得最前面，就连那些真人，人家都是躲后面，这些麻瓜真把自己当人物了。”
老鬼毫不客气嘲弄起来。
李纯黄泉眼扫视，果然发现冲在最前头的都是些二品居士。
按道理来说，他们道行最低，理应殿后才是，要冲也是真人在前，可那些真人都机智的躲在后面，很明显，不仅是司马家把他们当成炮灰，就连那些真人都把他们当炮灰了。
“阴阳界没有什么情谊，只有利益和等同的利用价值，这些人连利用价值都没有，自然只能当炮灰的料。”
老鬼说着，拍了拍李纯的肩膀，语重心长告诫道：“以后，无论身处何处，无论遇上多大的诱惑，多想想为什么，知道么？”
李纯感动点头，忍不住打趣道：“放心好了，我不会让无极道断了传承的，再过些年，我就找个十世善人的弟子，把无极道传承下去。”
老鬼一愣，老脸遍布了苦涩，苦笑不得道：“没机会了，九代圆满，圆满既是结束，无极道到你这一代，不成功便成仁，你就算收了弟子，那弟子也无法领悟无极道的道法，得不到阎罗针和问天镜的认可，无法得到传承。”
“啊？”李纯惊呼一声，悚然道：“那如果我不小心挂了，岂不是成了无极道的千古罪人？”
九代既是圆满也是结束，连收弟子传承下去都不可能，李纯觉得自己压力山大啊。
“没什么罪人不罪人的，这是你的命，也是无极道的命。”老鬼安慰一声，然后将目光重新投入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