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莜，够了！”
声音不大，却暗含一股无上的威严，就好比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帝王，在喝令自己的臣子，那股毋庸置疑，那种不容挑衅，清晰无比。
镜子里咒骂不断的轮回神，瞬间没了声响，这道声音的出现，似乎让他惧怕，让他噤若寒蝉，让他变成了老鼠，听到了猫的叫声。
那女子抬起的手僵在了半空，露出不敢置信的眼神，死死盯着李纯的胸口。
那里，正是问天镜所在的位置。
一缕幽光从镜面荡出，旋即化作一个年约三十有五的中年男子。
此人一袭蓝色长袍，面容刚毅，菱角分明，哪怕没有任何动作，仅仅是站在那里，仿佛这天地间，就只剩下他一人，其气场与气质，震铄古今。
“司空无涯？”
问天镜里的轮回树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轮回神更是双目瞪大，尽显骇然。
他没有当面见过司空无涯，可年轻的时候，见过他的画像，也对他的名字，如雷贯耳。
此人当年，可是和中央大帝动手过，并且让中央大帝手段尽出，依旧无法奈何的无上大能。
那时候的轮回神，只不过是一个籍籍无名的真人。
遥想当年，听到这个消息后，他就下定决心，要成为像司空无涯这样的男人。
可后来，中央大帝的实力，让他体验到了什么叫绝望，也间接让他知道了司空无涯的恐怖。
他在中央大帝手中，撑不住十招，可中央大帝手段尽出，却无法奈何司空无涯。
自己和司空无涯相比，简直是淤泥与白云的差距。
司空无涯，这个震古烁今的男人，不是谁都能媲美的。
李纯也傻在了原地。
司空无涯的出现，气场的展开，女子的恨意犹如退潮般退去，他顿时恢复了自由。
看着身旁负手而立的祖师爷，李纯喉结动了动，拱手弯腰一拜，恭敬道：“第九代弟子李纯，拜见司空祖师。”
司空无涯看了他一眼，突然露出一个温文尔雅的笑容，紧接着轻叹道：“九代了，你是无极道最后的希望了。”
李纯惭愧的拱了拱手。
和眼前这位比，他差得太远了。
司空无涯的事迹，在无极道漫长的传承中，有过一些片面的描写。
他十岁本是信仰之地一个村落惶惶不可终日的牧牛童，机缘巧合下，被一代祖师收为亲传弟子，之后一年便入了道，再然后十六岁成就真人，二十八岁迈步真君。
再然后，司空无涯静修百年，感悟天地大道玄妙，出关之日踏步界域，成就无上真君，震惊了信仰之地的内外围。
至于他死前到底是什么境界，无极道的传承里并没有记载。
李纯只知道，司空无涯是无极道九代之中，资质最为逆天的存在，也是道行和实力最为可怕的存在。
被这么一位祖师爷寄予厚望，李纯压力巨大。
“不可妄自菲薄，我等修道者，行的本就是逆天之事，若无披荆斩棘，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信念和自信，不如做一平庸凡人，安然一生。”
司空无涯轻声教训道。
李纯还能说什么，祖师爷当面，他哪里敢造次，当即只能乖乖的拱手称‘是’。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呵呵，司空无涯，你做到了，可你做到了吗？”
眼前不远的女子，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盯着司空无涯嘲笑了起来。
司空无涯眸子微微暗淡了一下，眼帘抬起，柔和的目光定格在女子身上。
女子笑声戛然而止。
两人四目相对了许久，司空无涯突然轻轻叹息了一声。
女子冷冷的眼眸，在叹息落下的瞬间，终于出现了些许波动。
可下一秒，她的恨意，更为恐怖的爆发出来。
司空无涯往前一站，怒浪一般的恨意直接被一分为二，诡异的错过他所在的位置。
至于被他挡在身后的李纯和奎猛，算是攀了条大腿，没有被恨意之浪冲刷到。
“这么多年了，你还放不下吗？”
司空无涯无喜无悲问道。
女子目不转睛看着他，良久之后，冷声道：“换做是你，你放得下吗？”
司空无涯顿时陷入了沉默。
“我问你话呢？你放得下吗？”女子见他不语，当即有了怒意。
司空无涯摇了摇头，可并不是女子想要的答案，而是回答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不知道？”
女子怒极而笑，笑得有些凄凉，歇斯底里质问道：“我为你做了这么多，到头来得到了什么？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如果换做是你，你甘心吗？你会坦然接受吗？你会放下吗？”
一连串的质问，让司空无涯淡漠的眸子出现了愧疚。
“我什么都得不到，不对，我得到了，得到了你的果断和狠辣，得到了你的绝情和冷漠。”女子诡异的恢复了平静，看着司空无涯的眼睛淡淡开口。
司空无涯的眼神明显更加愧疚了。
只是，他依旧没有认错，而是锵锵有声道：“你知道的，我别无选择。”
“你为了你的仙路，别无选择。可我呢？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有站在我的位置上，为我考虑过吗？哪怕一点点，也好啊。”女子突兀的流下了泪水，哀伤不已。
司空无涯依旧昂着头颅，仿佛天塌都无法让他低头。
良久之后，他态度平缓道：“沧海桑田，往事便让它随着时间的消逝而消逝吧，我今日现身，无他，保他。”
说完，他看了眼李纯。
“你说得倒是轻巧，这么多年了，看来，你还不觉得自己有错，还是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对的，还是没有站在我的位置上为我考虑过，哪怕一点点都没有！！没有！！”
司空无涯平淡的话语，似乎彻底激怒了女子。
女子有些癫狂，嚎声喝道：“你个绝情寡义的王八蛋，你该死，你活该仙路无望，你活该不得好死！”
“幽莜！”
司空无涯闭上了眼睛，藏于袖中的拳头紧握着，身躯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够了，你没资格喊我的名字。”
女子目露惊天憎恨，沙哑嘶吼道：“这么多年了，我想得到什么，你比谁都清楚。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我难道，就不值得你放下一次你那可笑的傲骨和自尊吗？”
“我没错！”
司空无涯睁开，气场全场，刹那间，天地变色，整个长恨秘境凭空晃动，无数宫殿，在他的气场镇压下，几欲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