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叶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位衣着华贵，富贵圆脸上染着皱纹的中年女人，慌乱地夺门而出：“你，你不要乱说，我不认识你。”
其实阿叶跟十年前的样子已经颇有不同，就算她否认对方说不定也会以为自己认错人，可是阿叶自己心里有鬼，因为以前的她就是这样的“坏女人”，哪怕是被迫，她也是这个女人嘴里的“狐狸精”。
阿叶的逃跑让女人更加愤怒，她几步跑到门口，一把拉住阿叶的手，抬起手毫不犹豫地打在阿叶的脸上：“狐狸精，不要脸，坐台小姐竟然敢这么光明正大的出来走。我今天就打死你。”
阿叶不是祁小染，本身身体就虚弱，被女人甩了一耳光，整个人都飞了出去，摔坐在地上。
她狼狈地想从地上爬起来，可是女人根本不给她站起来的机会，一脚踩在她的手上，冲周围来来往往上洗手间的人喊：“大家来看，大家都来看看，这就是坐台小姐的样子。你们看不出来吧？多好的一张脸，看着多像一个正常人。坐台小姐就喜欢把自己打扮这种清纯无辜的模样勾引我们的男人。”
女人本来爱八卦，女洗手间向来人满为患，此时更是加门围的水泄不通。就连从女洗走间门口路过的男士都回凑过来看两眼。
“原来是坐台小姐啊，看她穿着还挺像个上班族的。真是人不可貌相，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竟然是小姐，啧啧……”
“坐台小姐要是打扮地跟石榴姐似的谁去啊，肯定装的跟天仙似的，男人不都喜欢这种无辜又可怜的女人么！”
“虽然说坐台小姐也是工作，可是勾引别人的老公就太造孽了。刚刚这位女士刚才还给一个带孩子的妈妈让了位置，如果不是被这个坐台小姐勾走了老公，她怎么可能变得这么凶。这女的真是活该，活生生把一个善良的人逼成了泼妇。”
“就是，不是说咱们看不起坐台小姐，有些坐台小姐也挺可怜的。但是你再可怜也不能破坏别人家庭啊。谁不可怜呢……”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阿叶的头发被那位妇女扯的乱七八糟地贴在脸上。她一动不动地垂着头，任由那个女人打骂。
虽然是被迫的，可是这也是她活下来的代价，不是么？
别的坐台小姐或许是为了钱才不得不去做这种工作，可是她是为了活下去，为了不被乞丐窝的人挖去双眼，砍去双手做成人棍放在路边乞讨。
既然以这种方式，这种身份活下来了，那她就接受这种方式要付出的代价。
女人的巴掌一下一下地落在她的脸上，头上，身上。一次又一次，打地她偏了头，打的她身体摇晃着。可是没有任何上来阻止，她身体承受着重打，耳边听着斥责。
没有一个人会问一句“小小年纪，为什么要去当小姐”，没有人会说一句“也许她有不得已的苦衷”，没有。
是啊，谁会问呢？坏人就是坏人，哪怕有不得已的苦衷又怎样呢？就算她们知道她当初的不得已会怎样呢？
大家也不过问一句：“你怎么不报警呢？”
如果她告诉她们：“我们根本没有机会报警。”
不会有人相信，世人只会自以为是地告诉你“你没度过你怎么知道”，如果告诉她们试了呢？他们会告诉你“肯定是你的方法不对”。
不会有人原谅一个成为坏人的人！
她昏迷初期，祁小染以为她听不见外界的声音，每次在学校受了欺负总是到她病床前诉苦，告诉她每天早上去上学总是要被人指着脑袋骂一顿，有些人会拿早餐直接糊在她的脸上。祁小染说“虽然很难过，但是我知道只要让他们发泄了，一整天就会很安静。”
后来祁小染发现她听完后哭了，就知道她听得见，就不再跟她说被人欺负的人。故意挑有意思的跟她说。比如每天又赚了多少钱，跟小强吃了什么，有了共享自行车可以不用花钱买自行车等有意思的事。
阿叶脑袋有些发错，低低地喃喃着：“可怜的染染，这么多年，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迷迷糊糊中，打在身上的力量消失了，一个像温柔的仿佛春风一样的声音传来：“这位女士，无故殴打他人至死，是死刑。这位小姐刚刚做完心脏移植手术，你确定你要打死她自己坐牢吗？”
阿叶缓缓抬起头，看见蓝子蘅握住那名妇人的手，挡在自己身前，那挺拔修长的脊背仿佛一座高山，挡住了她所有的阴霾。可是，也是这样的高山反衬出了她的卑微与渺小。
阿叶垂头嗤笑了一声，从头到尾没哭过的她，狠狠地砸下了一滴眼泪，溅在商场雪白的大理石地板上，照着她狼狈不堪的模样。这么快，就剥掉了她皮，这么快就让他看到了她皮下的龌蹉和不堪。
也好，毕竟，一早就知道不会有结果的事。
“换心手术？吓唬谁？”妇人冷笑，“还是男人伺候多了GC多了心脏都爆了？！”
妇人一句糙话惹地周围传来一丝窃笑。
蓝子蘅蹙眉，一向的温润的脸上现了几分冷意。他淡淡地扫了女人一眼，淡道：“原来是林科电子的林夫人，我劝夫人慎言，污蔑和诽谤足够林栋一辈子爬不起来！”
林夫人一怔：“你是谁？你怎么认识我？”旋即冷笑，“看来你跟那个女人一样，都是什么地下夜总会吧？要真诽谤我认，但是你自己问她！”
林夫人指着地上的阿叶问：“她是不是勾引了林栋？是不是坐台小姐！”
阿叶的过往蓝子蘅知道的一清二楚，又有什么可问的。
他看着林夫人淡道：“首先林夫人诽谤我蓝子蘅是夜总会的，我就足够起诉林夫人。”
“蓝子蘅？”周围传来一声尖叫，“他是跟储墨凡一起的那个蓝子蘅，是天衍的老板。哇，他平时很低调很少出镜的，没想到这么好看。”
林夫人虽然是女人，但家人在商场自然知道蓝子蘅，闻言脸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