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柒睁开眼睛。
上一秒，他还记得自己正被一股来自地狱的无名力量所包围。
那些蠕动的力量仿佛围绕在他身边的血管，猩红，浓重，无可名状。
下一秒，他发现自己回到了“主的空间”。
完全一致的地面，没有任何边界的虚空。
不同的是，这里没有楔形石柱，没有象征着主的意志的金色光球，没有属于每一位玩家专属的房间，没有艾奇，也没有那些有血有肉的人。
有的只是处处充满着淡紫色和粉红色交织在一起的线条，和一个身穿红色皮夹克，黑色内衬和长裤的白发男人，他就站在这片空间的中央。
林柒看见眼前的一切，仿佛回到了一座空无一人的城市。
他突然觉得脑子有些混乱。
我还没死？这是哪里？后来发生了什么？许离活下来了吗？
林柒惊慌失措地抚摸着脸颊和自己的身体。
它们的确还存在。
体温，双手，甚至双脚。
他的确还活着。
“喂，过了这么久，终于和你见上一面了。”
身穿红色皮夹克的男人朝着林柒走来。
他尚显年轻，下巴干净，肌肉结实紧致，缠绕在胸前的皮绑带让他的穿着看起来像是男性情趣服装。
当他走到林柒面前扬起脸庞的时候，林柒立马认出这个男人。
但丁。
“这一轮游戏明明是饥荒，怎么会和鬼泣扯上关系？”
林柒只当这个但丁又是主看设置的某种npc角色，便自顾自地走到一旁喃喃自语起来。
可谁知，但丁看起来就像是拥有真人的性格和脾气一般。
林柒的行为让他感到被冒犯。
“小子，这个地方只有我们两人，当我在说话的时候，代表我在和你说话。”
但丁讥讽道。
一听到这句话，林柒立刻好奇地转过头来。
他从上到下打量着但丁，这个曾让他痴迷的男人，代表着当之无愧最强动作游戏的那个男人。
“对，这个嘲讽有那个味道。”林柒略显激动地说道，“为什么我会在这种地方？和你一起？额，我是说，和但丁一起，这并不是不好。当然，我也算是你的粉丝，期待有一天在这个世界的游戏中遇到你，我甚至选择的强化都是斯巴达......”
如同面见明星的小粉丝，林柒的话语有些语无伦次。
但他很快意识到，自己多言了。
但丁作为一个游戏角色，是主创造出来的程序也好，模拟也罢，都不可能意识到自身造物主的存在。
就如同作家笔下的人物一样，他们本质上都是虚构的，不可能有自我意识，更不可能意识到更高阶——也就是作家的存在。
“我知道，你选择了斯巴达血统强化。但事实却是，这个强化在主的世界之中是不存在的。或者换句话说，人们知道它存在的谣言，只是不知如何在主的商城之中找到。就像没有人能够在主的商城中找到阎魔刀一样。”
但丁不慌不忙地说道。
他的一番话语让林柒皱起眉头。
“你是一个假扮成但丁的玩家？”
林柒看着他，试图伸手去抚摸但丁那一头漂亮的白色头发。
但丁打开他的手。
“我就是但丁。我理解你的惊讶，因为当一个游戏角色意识到了主的存在，就说明他已经打破了第四面墙，成为了真实存在的，具有自我意识的生命。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但很遗憾，你眼前的我，就在无尽的游戏轮回之中觉醒了自我意识。”
此时的林柒已经不知有什么样的语言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要说这样的情况也并非察觉不到端倪，就比如在饥荒中被于辛说服的麦斯威尔，竟然能够跳出原本规定的规则，按照自己的想法做出选择，改变游戏。
但完全产生自我意识，成为真实的存在......
“这怎么可能......”
但丁摊了摊手。
“无限接近于0的可能性，但是它还是发生了。以至于连主都没有发现我产生了自我意识。携带着但丁身上本能的反抗，我开始寻找终结这一个世界的方法。利用不会停歇的轮回，我在一次次对战之中提升自己，并在这样的训练中逐渐领悟了各种以太法则。”
“不，你在撒谎，”林柒听到这里，突然意识到一点，“每一轮游戏结束之后，主都会关闭那个特定的游戏世界，所以再次启动的时候那个觉醒出自我意识的但丁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听见林柒的质疑，但丁轻声笑了起来。
“那如果，我跳出了那个世界，成为了一个游戏玩家呢？”
“这不可能，主不是傻子，怎么会让一个游戏npc成为玩家进入到轮回之中？”
“主的确能够分辨出npc和玩家的区别，但为了管理这么大的世界，为了追求更高的效率，祂的辨认模式其实同一个计算机没有区别。都是依靠某种底层逻辑，只要你理解了这种底层逻辑，就好像拿到了一张身份认同卡一样，摇身一变成为了真正的玩家。”
“成为玩家之后，我疯狂地提升自己的力量，并试图打破各处离散宇宙的墙壁，与其中的玩家得到交流。更重要的是，在不停轮回的游戏之中，与游戏npc们取得交流。我希望联合这个世界中的所有人，一起突破轮回的束缚，终结掉那个在冥冥之中操纵一切的造物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