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儿的魔性笑声传遍空旷的魔窟第六层，他笑起来可真难听，气氛都变惊悚了。
“什么叫没利用价值，你要卸磨杀驴吗？”凯茜盯了老头儿一眼，又转头望着雪紫。
凯茜的目光，虽然不热，却也不冷，经过刚才的隧道陪伴，她已经改变了对雪紫的态度。
她嘴上不说，心里有数，但凡给过她温暖和光明的人，她都会另眼相看。
“大姐，其实大爷他只爬到过第六层，所以……”猛龙给出了一个简单直接的解释。
凯茜听懂了：“原来如此，这老头儿也不错啊，魔魄岭都快被他给玩明白了。”
“他只是像某些人一样没有用武之地了而已，我也没说要赶他走啊。”雪紫瞧了欧米伽一眼。
欧米伽笑叹：“阳光下的星星总会黯然失色，有这么多大神在，还担心什么呢？”
“只有我在意他的笑声吗？他一直笑个不停，我仿佛在回忆他的音容笑貌。”梵帝对着老头儿皱眉。
雪紫撇了撇嘴：“如果你知道他之前一直在哭，那么你一定会接受他的笑。”
“呃……”
十个人的注意力此刻全都集中在了老头儿身上，老头儿刺耳的笑声和夸张的笑貌令人毛骨悚然。
“他到底在笑什么？”梵帝摸着下巴，投出死亡凝视，可惜老头儿根本不和任何人对视。
欧米伽分析道：“掩饰胆怯的心理，他刚刚以为雪紫姑娘宣判了他的死刑。”
“可他在第五层就笑了，我没见过他不笑的时候，好吧，只是现在更厉害而已。”凯茜纳闷了。
猛龙提出不同的看法：“有没有可能……大爷是真的高兴呢？”
“因为第三次回到第六层而高兴？但他不知道下一个隧道口在哪儿了。”真武觉得很遗憾。
放眼望去，魔窟第六层飘荡着稀疏的萤火，在各色铠甲的光照范围内，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
没有铁甲兵，也没有怪畜，像一座被遗弃的废墟，通往第七层的隧道会在哪里，鬼知道。
红雀发出一声质疑：“嘶……既然大爷来过这里，是不是说明他也可能找到了隧道口？”
“什么？”雪紫一怔，虽然心中诧异，但她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
她的直觉不会错，人尽其用，老头儿业已油尽灯枯，她没把老头儿丢在隧道里就算仁至义尽了。
雪紫的想法也代表着大多数人的观点，只要老头儿不碍手碍脚，他们允许他自生自灭。
“老头儿老头儿你别笑！小孩儿小孩儿你别闹！”玉虎在老头儿身边跳呀跳、逗呀逗。
莎卡蹦到老头儿面前，双手叉腰，比赛大笑：“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
“啊哈哈咔咔咔——”老头儿低头弓腰，笑得肚子痛，眼泪出来了，咳嗽着继续笑。
没人能比过或阻止这个疯老头儿的狂笑，正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铁血怪熊忽然行动了。
他一声不吭走到老头儿背后，默默提起一双铁拳，由于他比老头儿高大许多，拳头的位置刚好！
“不……”雪紫惊慌失措，她试图阻止，但晚了。
只听轰然一响，铁拳的撞击声像戳爆了气球，老头儿稀松的毛发像炸开了花！
气氛从紧张到弛缓只是一瞬间，大家都以为老头儿会被爆头，结果只见铁拳生风的效果。
“熊哥哥你吓死宝宝啦。”莎卡乐道。
雪紫忍不住呵斥了一句：“哪有你这么吓孩子的。”
“对不起，我只想帮你……帮我们。”铁血怪熊的双拳慢慢从老头儿的头顶移开，规规矩矩站到一旁。
凯茜不禁调侃二人：“哟，我还以为会吵起来，结果是打情骂俏？啧啧……”
“他上次用同一招杀了个硬汉，救了你的大皇姐的命。”雪紫用冷酷的目光凝视凯茜。
凯茜愣了一下，漠然点头：“还真够硬的，可现在有什么用呢，对付一个只会傻笑的老头儿？”
“喂喂喂，凯茜，你们……快看！他不笑了！”梵帝慌慌张张指着老头儿。
或许是铁血怪熊的震慑起了作用，老头儿的笑声竟然奇迹般地止住了！
或许有那么一瞬间，他真以为自己被爆头了吧，他的行为只是条件反射，毕竟他是人不是畜。
可他真的不笑了，他停止了那种令别人不适的怪异行为。
当一个人活成了众矢之的，笑，也算一种罪过。
然而，老头儿的笑并非停息了，一副几乎躺进棺材里的臭皮囊，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呢。
他只是止住了笑声，他的笑容安在，他的皮肤，他的皱纹，就像化过妆的小丑。
当一个人参透一切，他就是一个不需要化妆的小丑。
老头儿改变了捧腹大笑的姿势，他的双手离开腹部，慢慢抬起头，尽管他根本直不起腰。
魔窟第六层，此刻很安静，众目睽睽之下，老头儿面带微笑，缓慢开口说话了：
“没错……我知道，这一层的出口，第六层的隧道，我记得……”
“什么……你……”雪紫大吃一惊，虽然她对老头儿并无恶意，但她的善意也仅能维持到第六层而已。
雪紫吃惊，是因为她自认为精准无误的判断力和经验遭到了挑战，这与老头儿是否还有用无关。
她不会因为老头儿能继续带路而有丝毫的激动，相反，她会感到很不安。
既然到了第六层，雪紫已然信心爆棚，有一众大神助她上山，老头儿的存在还重要吗？
因此，抵达第六层之后，雪紫第一时间就宣布淘汰老头儿，让其变得可有可无。
然而，基于末世逃亡经验的理论体系和直觉却在这一刻崩塌了，雪紫感到怀疑人生。
不可能，老头儿绝对在撒谎！雪紫坚定了这一想法，但接下来的局面，完全失控了——
“他知道下一个隧道口？不可能，他跟我们一样刚上来，难道他是先知吗？”梵帝不信。
欧米伽提醒：“他来过两次，这是他的第三次，人家是前辈。”
“噢，哥们，我会没考虑到吗，他到第六层就终止游戏了，还找什么隧道？”梵帝不以为然。
凯茜冷哼一声：“就不能是找到隧道再弃权吗，还是听听他本人的解释吧？”
“我第一次就找到了……”老头儿咧着笑脸，低声说：“可惜两次的大神都死光了，我不敢独自走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