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南没说话，看看微笑的陈中强。
“怎么不往下说了？”陈中强的话声饶有意味。
“我是不知道怎么说，您或者栾书记是不是有什么指示？”
陈中强摇头，道：“别想岔了哦，方南，就从你自己的角度出发考虑，你觉得一建的那帮头头们是怎么样的。”
方南恩了一身，想了会。
“按说一建能有今天，他们的功劳少不了。”
功劳二字，方南加重了语气。
“哦，怎么说？”
方南慢慢道：“我确实有个认识的长辈是一建的，从他说过的我听得出来，一建的这些领导个个中饱私囊，不想着怎么把企业搞好，只惦记给自己多捞点。下面的职工是怨声载道。”
陈中强道：“这也只是一面之词！”
“一个一建承建项目的负责人，竟然在一建就要被改制拍卖的前几天，还想着要把工地上最后一批钢筋倒卖，这件事我亲身经历，人证、物证我都有。”
陈中强显然没想到方南会了解的这么多，他脸上笑容消失了，开始凝重起来。
“看来你也是做了不少工作。确实，一建的问题很多很大，栾书记也很关注，安排人在搜集证据。”
“证据？”
“对！就像你说的，中饱私囊、侵占国家财产利益这些事是确实存在的，市里已经调查过了，但是...我们并没有采取行动。”
方南有点奇怪，问道：“这是为什么呢？”
陈中强示意他坐下，道：“有的事明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时机不到，行动了反而效果不佳，甚至有反面影响。栾书记这个位置的人，下决定前必须考虑全面。就一建这个事来说，你觉得提前动那些人有什么好处？”
“大快人心啊！至少老百姓、普通员工会...”
方南正说着。忽然像是想到了点什么，停住了口。
“对，别着急下判断，再深入想一想。”陈中强不紧不慢的说着，也不催促方南。
看这样子，是有点考校或者说是开导方南的意思。
方南眯着眼睛前后仔细想了一番。慢慢的心里也有了一些想法，只是还有些模糊，不是那么清晰。
再过了会，方南抬起了头，眼神清亮朝陈中强一点头。
“想明白了？那你说说！”陈中强很有兴趣道。
“如果在改制之前把所有事都摊开。把一建那些有问题的领导都给抓起来的话，可能会让人觉得一建的垮台其实是市里一手促成的，对栾叔叔这届班子的名声也不好，也会引起一建普通员工的情绪抵抗甚至是仇视，也许会对改制带来阻力。还有就是，正常情况下会让对一建改制有兴趣、想买下来的人不敢出面...不过，好像也确实没人出面买一建，除了我。哈哈。”
方南最后打了个哈哈，有点开玩笑的意思，却不想正好看到陈中强也一脸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猛地想到了一个可能。
“陈哥。难道、难道还有其他有兴趣的买家...被栾叔叔和你拦下了？”
陈中强摇头笑道：“你能这么短时间想到这么多也难为你了，确实有出于这个考虑。至于其他买家的事嘛...”
“别卖关子了，陈哥，你跟我说说。”
“有！”陈中强道，“不过也不算是正峰书记和我拦下的，他们有的人想法目的不纯。还有的人想趁着一建危急之时低价入手，没想到市里最后的估计在6700多万。最终也就都放弃了。”
方南眨眨眼睛，心知道这里面没这么简单。肯定是栾正峰他俩跟那些买家打好招呼了，否则出得起6700万的人又有能力接下一建的人，至少不会只有他一个。
不过陈中强不肯承认，他自然也不会追问了。
陈中强看到方南眼神的变化，也不管他在想什么，沉吟了下又继续说话。
“栾书记还有一个意思，是想把机会留给你！”
“机会留给我？”
“对！说实话，栾书记对你可不是一般的照顾和考虑，对你非同一般，我这个旁观者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方南眯着眼睛想问题，也没顾得上搭他的话。
过了一会，方南才道：“那我接手以后，对老一建这帮领导的处理...”
他没说下去，想先听听陈中强什么态度。
面前的陈中强，代表的可不仅仅是他自己的态度，还有栾书记和市里的态度。
“不妥协不放过！”陈中强大手一挥：“严厉查办！这帮企业的蛀虫也绝对不能轻饶了，在其位不谋其职、尸位素餐也就罢了，倾吞国家财产，把一个年承揽几十亿工程的一建公司弄到今天破产改制，这样的人不能放过。”
陈中强说的斩钉截铁，语气森严了很多。
方南道：“我知道了，栾叔叔和您已经做好布置了。”
“不错。”陈中强从办公桌上拿起一摞东西，却没有递给方南。
“这一个多月来，一建的改制和相关人员的调查工作同步进行，有几位市领导跟老一建的没落有很大关系，现在已经掌握了很多一手资料，都在这里。”
“这些都是秘密进行的，除了可信的几个必要人员外，没有人知道。”
“什么时候收网？”
陈中强笑了笑，看着方南不说话。
方南心思急转，有点明白了。
“等我接手一建之后！”
“对！知道为什么吗？”
这又是在考自己了！
沉吟了下，方南道：“我接手后一建，等职工稳当下来以后，再查处这几个一建领导。就不会引起职工的忧虑了，还可以对他们给出一个很好的交代！”
“还有呢？你肯定想到了！”陈中强依旧笑容满面。
方南吸了口气，脸上也泛起了笑容。
“这些事都是在一建改制以后发生的，对于新的一建公司的名声也是一个造势，给出了市里、新的一建公司要奋发努力的信号。等于做了绝好的宣传。”
“同时嘛...”方南忽然站起身，对着陈中强抱了抱拳：“谢谢陈哥了！”
陈中强哈哈一笑，摆手道：“不用谢我，要谢你也应该先谢谢栾书记的，你可能还不知道，下个月本市会有一个大的项目要公开招标。”
聪明人对话。不需要说太多。
今天的谈话窜起来，陈中强要表达的已经很明显了。
方南点点头，知道这一次栾正峰、陈中强对他实在是用心良苦了。
一切的安排都是早就设计好了的。
为什么要等到自己入主一建后再去查处市里的几位贪官和一建的领导？
是为了把这天大的功劳就搁在了自己身上。
一旦把一建那帮贪官给办妥，首先方南会赢得全一建职工的拥戴，接手一建之后的路会走的更加顺畅。
第二个好处说过了。牵涉到市里某些相关领导的处置，一定会引起媒体的大面积跟踪报道，新一建必然连续上头条，等于给新一建宣传了。
第三就是关系方南个人的，他买下一建走的都是正常手续，但通过接下来的一些时间，有点眼力价的圈里人都能看得出来他跟市里的关系，以后承揽工程的路就好走多了。为新一建崛起创造了条件。
当然无论是贪官的查处还是新一建的再次崛起，也都会给栾正峰这届领导班子带来好处，不仅栾正峰一把手位置更加巩固。也增强了班子凝聚力，更赢得老百姓的拥戴。
这是互惠互利、共荣双赢的局面。
但方南，显然是最大的受益人。
这条路铺的也太顺了！
想明白这些，方南对栾正峰很感激。
“这其中也需要你自己的努力和能力，你要最短的时间整合、把控好一建公司，带领它再创辉煌。”
“我懂！”
“行了。就是这些事，过几天公示结束后。你的重塑一建之旅就要开始了，栾书记也会很期待你的表现的。”
方南点头。知道陈中强也还有很多事忙，就不再多留了。
“陈哥，我先回去了，保持联系。”
陈中强笑着答应，两人握了握手方南离开了。
走出市政府大楼的那一刻，方南停下脚步，45度角仰望天空，心里斗志昂扬。
新一建，我来了！
......
十天后。
公示没有问题，接下来就是一些变更手续的办理。
交了6700多万后，接下来的很多事方南也不明白，他找钟一涵要了位法律专员帮忙。
递交了必要的材料，政府办事人员给出准信，明天下午就可以来拿新的营业执照这些手续资料了。
至于新公司的名字，方南在跟陈中强交流了一下后，改成了“卫津市方南建筑工程有限公司”。
等于说，现在除了最后的那个执照，方南已经是新公司的合法持有人了。
走出政府办公厅，方南跟那个法律专员告别，走进了车里。
万能系统，建筑大师！
方南第一个想起了这个，在持续了将近9个月后，他又一次完成了系统任务。
虽然系统小精灵的声音还没有出现，方南猜测应该是正式写着自己名字的公司资质还没有出具，在法律意义上还不完备。
这也就是个一半天时间的问题了！
方南忍不住靠在座椅背上想象着这次系统会给出什么奖励，下一个系统任务又是多么的变态。
想着想着，心里忍不住也痒痒的。
正胡思乱想时，手机响了。
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