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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见乡民涌进成立,人人张口闭口祖公、诸葛的,颇感心烦意乱。

沐朝弼意兴顿时萧索,潦草道:

“刘大人,就按想好的办吧!”

他刚说完,又想起1件事,奇道:“游大人呢?今日怎地不见了?”

刘彰宽赶紧答道:“游大人,游大人去武侯祠了……说是民意难违,他也没有办法,只能先顺从民意,前去主持孔明祭典……”

这?

唉!

众人纷纷叹气,心里百般咒骂,却碍于人家毕竟是在任的巡抚,能怎么办?又不能咬他?

沐朝弼不耐烦道:

“好吧好吧好吧,刘大人你去准备吧,巳时正式起神主!”

与此同时,

武侯祠前,1个大台早已搭起来了,游居敬、李贽2人主持,却是气氛高昂、井然有序。许多乡民也见过李贽,深知这个年轻书生就是朱墨的舍人,无不指指点点,满脸都是喜色。

游居敬又是1省巡抚,官服鲜亮,这时走上台来,摆摆手,万千乡民当即安静下来。

“各位军民,本人奉朱墨大学士所托,前来主持祭葛大典,多承军民们热心,本人在此谢过了!”

他向着4方人群拱手致意,而后躬身1拜。

哗!

哗!

乡民们1片喝彩。

游居敬见满场欢腾,但仍然有序,毫无拥挤踩踏,人人站定位置就不再乱动,口中欢呼,却也不乱叫嚷,不禁诧异非常,深感边郡之民果然不1般,显是千百年的复杂形势,锻炼出了注重纪律的性格。

他1边感慨,1边大声道:

“军民们,此次南征告捷,实赖先贤英灵护佑!平缅之功,与我永昌义勇也密不可分!故而,朱大学士倡议祭奠诸葛丞相,冀今日祭典传之后世,使人人知国家大事,乃在祀与戎耳!”

说到这里,

全场气氛已经有些肃穆。

读者身

游居敬当即高喊道:“各位军民,如祭!”

话音落处,

李贽带着两队人从左右鱼贯入场,左队是7十2个乡里找来的老中青年秀才,右队是7十2个火铳兵。两队来到台下,游居敬已经请出神主牌位。“

李贽以亚献身份,开始读祭文。

这场仪式与惯常不同,是李贽自己发明的,尤其是火铳兵入祭,昭示文武之道,更是李贽坚持之下,游居敬才勉强答应的。但效果却是出奇得好,满场万千乡民屏住呼吸,上空气氛在肃庄重中,更有1种肃杀,让游居敬深感孔明昔日平南,的确是文武之道兼备,方能克济。

李贽念完祭文,游居敬便大声道:

“鸣铳!”

砰砰砰

砰砰砰!

两队火枪兵按照顺序先后开枪,1共3轮,满场鸦雀无声之际,人人均有1种惊心动魄之感,每个人心里都冒出同1个念头:诸葛武侯,不愧是武侯,原本就是用武的……

李贽顿时感慨:军民之气已壮,子玄应该是无虞了……

……

此刻,

正好是巳时整。

城中文庙,1先1后两个神主也被请出。稍微靠前的,是至圣先师孔子,靠后1点的,则是“大明惠宗皇帝之神”。

沐朝弼1身元戎铠甲,金光灿灿,身边按官位排列着胡汝霖、王大任、王材、刘彰宽等人,再是俞潮胜、廖钺、付应芳等人。书院生员3百多人,身穿红黑玄端,然后是游击以上的军官1百多人,个个也是甲胄在身,看上去十分华丽庄严。

但自文庙出来,街上却几乎没有什么人,只有1些叫花子、老弱妇孺在晒太阳。刘彰宽还找来1群哭丧的,走3丈就扔1次纸钱,哭丧的又嚎哭1阵,而后再向前行。

沐朝弼1人当先,1路上是气恼不已,深感今日简直就是个笑话,1行人极其庄重,却根本没有人看,行色匆匆之际,倒真像是奔丧的……

他越想越是窝火,忍不住回头瞪了刘彰宽1眼,刘彰宽自是吓得哆嗦,其他人也深感不是滋味,人人对怒目而视,只是碍于今日乃是祭典才没有发飙。刘彰宽自是心里发苦,但让他在这里是最没地位的1个呢?

折磨了大半个时辰,1行终于出了拱北门,

此时的边郡,因23十年弊政,已经是1片萧条,但也颇为宁静,虽在正午,也给人1种旷寂之感,远处茅屋疏疏落落,秋黄1片,倍感凄清……

沐朝弼再也忍不住,骂道:

“无能之辈!全都是无能之辈!”

哗的1下!

他脱掉铠甲,后面随从赶紧牵马过来,他1跃上马,啪的1鞭,竟独自向着前方疾驰而去。

……

朱墨在寺中扮成小厮,竟等到了晌午,才见牌位款款进了山门。

沐朝弼却是1身布衫,匆匆进来,脸色十分难看,身后跟着几个派头甚大的人物,脸色也尽皆不善,而刘彰宽低着头,忙前忙后,已经是狼狈不堪。

这,

当然是不言而喻——

—*.—

他们的祭典被压下来了……

……

沐朝弼毫无心情,在精舍中只顾着喝茶,1直到了天黑,王材想到无法对小阁老交代,这才提醒道:

“公爷,这事情,还是得办完啊……”

沐朝弼很不耐烦,但王材毕竟是严世藩的亲信,自也不能得罪他,当即道:“好!办吧!既然年年办,今年照例就是!”

刘彰宽已经张罗了78年,当即小心道:

“公爷,下官这就去让闲杂人等离开?”

沐朝弼看都不想看他1眼,只是摆了摆手,刘彰宽当即如遇大赦,带着衙役从后院到山门,将无关的香客全都赶走了。

这时已经是戌时,

众人换好衣服,来到大雄宝殿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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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墨扮成小厮,在远处偷看,但见灵堂肃穆中,竟还有1幅建文帝的画像,却是1个缁衣和尚,面目清秀,但眉宇间抑郁不散,1看就是个命薄之人,但相貌也端正,只是凭感觉,这人更像个普通文人。

他也是第1次见建文帝的真容,不禁怅惘久之,心想此人被几个并无太多学识的儒生所误,竟然干出了惊人之事,2百年后,却仍被许多人拿来当成棋子,实在是悲哀至极。也不知他后半生在云贵之地云游,又是怎样的心情?有没有被那几个大佬胁迫?这1切都是不解之谜了……

不过仅从观感来说,朱墨感觉建文帝多半还是被胁迫的,后半生也并不如意……那些支持他的勋臣和儒臣,到头来个个悲惨,自然会心生怨恨,就算表面上捧着他,却不会真有尊重……

想着想着,

耳中听到1阵丝竹凄切之声。

但见灵堂中,几个乐工已经在奏昔日宫廷之曲。从调子来辨,似乎是昔日宫廷的生活场景,给人沉湎哀伤之感。这曲子用在祭奠建文帝,倒也十分恰当。毕竟,沐朝弼、廖钺、俞潮胜、付应芳等人,都是他的臣子,当年1战,人人都输光了开国之功,自然难忘曾有的短暂荣华……

3首乐曲奏完,

沐朝弼几个人已经眼泛泪花——

无论如何,这位皇太孙仍是他们永远切割不断的。这个人虽然死去近2百年了,但他既代表着过去,也代表着未来。每1年的祭奠,每1次都感到空洞,但每1次真沉湎起来,又都感到十分真切。

沐朝弼心潮起伏,深感才过去45代人,南京城破之夜,怎么就像发生在眼前1样?

不知何时,俞潮胜已经哭出声来,哽咽道:

“公爷啊,如果裕王殿下也在此间,该有多好?惠宗皇帝实在太可怜了,他原本没有错啊!怎么就成了这样呢?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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