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只是三个月，我都可以拥有很多和你在一起的记忆。”
“清然，你连这些记忆都不想留给我吗？”纪沉的眼睛红着，手慢慢的去拉过谢清然纤瘦的手指，与他自己的手指十指相扣。
他低头，在谢清然的手指上落下一吻。
“清然，别不要我，好不好？”
谢清然不知道是为什么，可能是纪沉太难过了，也可能是她想多纪沉更长一些的时间而没办法，她的眼睛也有些湿润。
“纪沉，其实……没必要。”
“你可以忘记我。”
“不会的。”
“永远不会。”
“清然，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
“无论我生或死。”
谢清然没有办法劝他。
纪沉对她的执着，好像比她以为的，要深很多。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应该心疼，可她却突然感觉到被执着选择的愉悦。
谢清然想，她真的不是个好人。
这种情况下，她竟然会因为纪沉的话觉得开心。
后来，纪沉问她，为什么谢清然会确认自己的死亡。
“纪沉，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只要是你说的，我就信。”
谢清然慢慢的开口，“师父说，我的前世，是妖族的小公主。”
“他是我的小叔，而我的师兄，是我的亲生哥哥。”
纪沉安静的听着她讲这些，一直没有放开谢清然的手。
谢清然这个时候格外的纵容他，也没有把自己的手给收回来。
“我的出生，本来就是不被天道允许的。”
“我是九尾天狐和凤凰生出来的怪物。”
“师父说，前世的我，有凤凰的翅膀，还有九尾天狐的身体。”
“从一开始就是被认定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
“前世，刚开始天道要妖族小公主司然去死……”
“后来，死的是她的母后。”
“后来，种种事情，哪怕妖族是为自保害人，也被天道认定为被惩罚的那一方。”
“如此种种，只因为司然是怪物。”
纪沉的眼神心疼极了。
谢清然笑了一下，继续说，“后来，司然害了几个恶毒的术士，被天道害死，而那场战争，妖族损伤无数。”
“司然死去，她的父王想要替她报仇，到现在还在沉睡。”
“纪沉，我前几天，就是去看了看我前世的父王。”
“我被师父师兄收养，他们从我很小的时候，就教导我，一定要多做好事，一定要一直做好事。”
“只有这样，我才可以活着。”
“但是，哪怕是这样，我也没办法知道，我还能不能过下一年的生日。”
“我讨厌做术士。”
“我甚至讨厌活着。”
“我想，我死了就轻松了。”
“以灵魂的方式存在，那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
“可是……”谢清然说，“我现在舍不得了。”
她以前，不知道自己死了之后，就是永远都不在了。
现在，她舍不得了。
她可以死，但是，哪怕让她以魂体的方式存在都不可以。
天道想要把她给逼到绝路，可是，谢清然不知道她下一步要如何走。
听天由命吗？
这从来都不是谢清然的性格。
可是，她该如何与天道争？
纪沉轻轻的环抱住她。
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摸摸谢清然的头发，就这样，都能给了谢清然无尽的勇气。
谢清然轻轻的抱住他，“纪沉，我不想耽误你。”
“清然，你还是没明白……”纪沉温柔一笑，“你对我来说，从来都不是耽误。”
“你放心，你若是死了，我便一直记得你。”
“如果真的有下辈子，那我还要找到你。”
“如果找不到你，那我会永远等着你。”
“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谢清然很难过的睁大眼睛，不让眼泪落下。
她想，纪沉真的很会煽情，竟然让她都这么难过。
她都想要流眼泪了。
可是，谢清然不想让自己流眼泪。
她甚至不想说话，因为担心自己出口的声音会带着哭腔。
她想，纪沉真的很过分。
怎么会有纪沉这么过分的人呢？
真的很可恶。
可是，她还是难过。
她不难过自己的死亡，甚至是自己的魂飞魄散。
她很难过，纪沉不想忘了她。
她想，谢清然有什么好的呢？
他们两个人，也没在一起多久，也没有特别特别深刻的感情，怎么纪沉就是不能忘记她呢？
如果纪沉是在骗谢清然……
他不会这样做的。
纪沉不会再这样的事情上骗谢清然。
他说到，就一定会做到的。
虽然他并不能预知他的来世，但是，谢清然也不希望自己死了之后，纪沉选择单身一辈子。
谢清然，只是纪沉生命中的过客而已。
她抱着纪沉，不让纪沉看到她的表情。
谢清然想，她现在的表情一定很丑。
她被纪沉说的那些话刺激的想哭。
那个模样，一定特别的丑。
才不能让纪沉看到想哭的谢清然。
纪沉想要松开她，他想看谢清然的脸，谢清然拍了他一下，甚至害怕自己出声就是哽咽的哭腔。
纪沉温柔的轻拍她的后背。
“清然，别怕，无论如何，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的。”
“我没说想要你陪我。”
“嗯。”纪沉更加平静，“是我自己想要陪着你。”
谢清然声音微哑，她终于开口，“纪沉，我剩下的时间，可能连三个月都不到了。”
“我陪着你。”
“我不知道之后我会变成什么样子，纪沉，可能会很丑。”
“不丑，清然任何时候都不会丑的。”
“我让师父帮我用了障眼法的，师父说，没有他厉害的，都看不出来的，你为什么能看出来？”
纪沉停顿一下，“抱歉，清然，我也不知道。”
“纪沉，你真的要一直陪着我直到我死吗？”
纪沉身形一顿，“清然，别说那个字。”
虽然他自己的心里清楚，这和说不说那个字，没有任何关系。
可是，就是不想听。
“我在问你话。”谢清然不高兴的拍了他一下。
纪沉认真的点头，“对。”
“那你多多满足我的愿望，好不好？”
“好。”
“那等我死了，你忘记我，去找个喜欢的人结婚生子，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