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汪兴国手中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了桌子上。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赵成良,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一双眼睛盯着赵成良,心里暗道:
这个赵成良……简直是太阴险了。什么村民代表送草药,分明就是乡民要上访?
想到这里,汪兴国心中升起一丝疑惑,他这是想干什么?他是想借着这些所谓的村民心意,把调查组给架在火上烤啊。
汪兴国心中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刻站起来拆赵成良的台。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 一旦他现在开口质疑,那岂不是显得他这个县长,不体恤民情,不关心百姓疾苦,甚至……是在阻碍调查组的工作?
只能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找了个借口,起身离开了座位,走到餐厅的角落里,立刻叫来了县政府办公室主任李洪强,压低声音,咬牙切齿的问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赵成良什么时候带了什么中草药来食堂了?”
李洪强被汪兴国那副要吃人的表情吓了一跳,连忙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声音带着哭腔解释道:
“汪……汪县长……这……这事儿……我也是刚知道……赵……赵局长他……他今天早上来食堂的时候,确实……确实提着一个大包裹,说是……说是里面装着些山货和草药,是百草乡的亲戚托他带给调查组领导尝鲜的……我……我当时也没多想,以为就是些普通的土特产,就……就让食堂的人收下了……”
此刻李洪强才知道自己被赵成良当枪使了,他自然不敢说这些东西是他主动从赵成良手里接过去的。
“蠢货。一群蠢货。”
汪兴国气得差点当场吐血。 他现在才明白,自己……又着了赵成良的道了。
这个小王八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这是要借着这些所谓的百草乡百姓送来的草药,把郑一涵和整个调查组,都逼到一个不得不立刻介入调查百草乡案件的境的啊。
汪兴国脸色铁青的打发走了李洪强,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和憋屈,重新回到了座位上。
郑一涵,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他哪里听不出赵成良话里的潜台词?
什么村民送草药,什么期盼调查组,这分明就是在告诉他,百草乡的案子,民怨极大,关注度极高,他这个调查组组长,如果敢敷衍了事,或者拖延调查,那后果……恐怕会很严重。
沉吟了片刻,最终也只能打着官腔,说了几句什么感谢百草乡人民的深情厚谊、调查组一定会秉公办理,绝不辜负人民群众的期望之类的场面话。
然而,赵成良却丝毫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
郑一涵说完,屁股还没有碰到板凳,赵成良立刻起身故障,随后不着痕迹的继续说道:
“是啊,郑书记,百草乡的父老乡亲们,现在都眼巴巴的盼着调查组能早一天查明真相,让他们能早一天拿回属于自己的土的呢。”
“郑书记,既然调查组此行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调查百草乡的土的问题,那不如……咱们就先见一见这些当事人? 听听他们的声音? 也算是……为我们接下来的调查工作,打下一个良好的基础嘛。那些村民代表,送完东西后暂时还没走,现在都还在县里等着呢。”
郑一涵听到这话,心中暗骂一声坏了。
现在他才明白,赵成良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这是想逼着自己,立刻就接见那些上访的村民代表啊。
不等郑一涵开口拒绝。 何力却突然站了出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打圆场道:
“哎,成良同志这个提议虽然是好的,但也要考虑到实际情况嘛。
郑书记和调查组的各位领导,从省城一路奔波到我们江峰县,舟车劳顿,肯定都累了。
我看啊,还是应该先让各位领导好好休息一下,调整调整状态。”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至于百草乡的那些村民代表嘛……我看,就先由县里出面,把他们都安排在县宾馆住下,好吃好喝好招待,务必安抚好他们的情绪。
等调查组的领导们休息好了,工作也步入正轨了,我们再根据调查组的安排,酌情安排他们见面,听取汇报。
这样,既能体现我们对调查组工作的支持,又能彰显我们解决问题的诚意,郑书记,您觉得呢?”
何力这番话,看似是在替郑一涵解围,实则也是在把皮球踢给了郑一涵。 他抬头看向郑一涵,露出一丝得意的目光,仿佛在说你郑书记不是说要查案吗?现在当事人都给你送到门口了,见不见,什么时候见,你自己看着办吧。
郑一涵被何力和赵成良这一唱一和逼得是骑虎难下。
他知道,今天如果不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恐怕是难以收场了。
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沉声说道:
“好吧。既然百草乡的乡亲们如此期盼,那我们调查组也不能辜负了他们的信任。
这样,何书记,就按照你说的,先把那些村民代表安排好。
明天……明天上午,我派调查组的两位同志,先过去跟他们见个面,初步了解一下情况,熟悉一下案情。”
他顿了顿,目光在调查组的成员中扫视了一圈,最终落在了韩永昌和王猛的身上:
“韩院长,王队长,明天上午,就由你们二位,代表调查组,去跟百草乡的村民代表们见个面吧。”
韩永昌和王猛闻言,都是一愣,但还是立刻站起身,恭敬的应道:
“好,郑书记。”
郑一涵看着赵成良,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他知道,自己这次,是被赵成良这个小子给算计了。
而旁边的汪兴国,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本来还指望着能拉拢郑一涵,借调查组的手来对付赵成良,却没想到,被赵成良这么一搅和,汪兴国注意到郑一涵现在看他的眼神,都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刚才汪兴国对赵成良那番话,态度那么热烈的附和,郑一涵心里恐怕早就认定,赵成良今天设的这个局,他汪兴国……也是参与者之一了。
想到这里,汪兴国只能在心里发出一声无奈的哀嚎,他这次……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完全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赵成良当枪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