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这一下，对赵成良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他……先是错愕。
人在听到太过残酷的消息时，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
“不……不可能。”他说道，“若男她……现在不过才八个多月。怎么可能……会这么早？”
“小赵同志……”
沈国忠还想再说点什么，可一旁的陈鸿基，却已经将他给拉走了。
他指了指床头的电话，说道：“现在……你家里的人，都十分地担心你。有时间……还是给家里回个电话吧。”
说完，他便带着沈国忠，一起走了。
只剩下赵成良一个人，一脸错愕地，愣在了原地。
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感觉到……如此地不知所措。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下意识地，拿起了自己的手机。
第一反应，是给岳母张蔷打了过去。
可……没人接。
随即，他又下意识地，给何力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十几声之后，才总算是……接通了。
“若男。”此刻，赵成良早已是急得双眼通红，他对着电话，嘶吼道，“若男她……到底怎么回事？”
连“何书记”都没叫。
何力刚从医院回来，正在县委开着会呢。
一看是赵成良的电话，他思索了一下，还是让张文远先接替一下，自己……则拿着手机，走了出去。
他一听到赵成良这充满了质问的语气，脸色……顿时就有些不好看了。
李若男出了这么大的事，赵成良心急，他……可以体谅。
但是……赵成良连最基本的规章制度都不顾了，敢……跟他这个县委书记，这么讲话？
虽然心里极度不痛快，可何力……还是有点不忍心。
他叹了一口气，清了清嗓子，说道：“成良啊，你……先别着急。若男她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
他又说道：“本来啊，县里对这种情况，也是手足无措。情况……一度危机到，咱们县里血库的库存，都用完了。可……可好在啊，若男同志在咱们赵家集，干得不错。”
“至少……是处处都为老百姓着想。赵家集上千名的父老乡亲们，一听说她需要用血，那……可都是抢着来献血啊。这才……让手术，得以继续了下去。”
“现在，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不过……暂时还没醒过来。等我下班了，就……再去医院一趟，问问最新的情况。”
何力刚说完，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小声的、压抑着的抽泣声。
他听着，也是有些动容，便将手机，从耳边移开了，留给了赵成良……一点反应的时间。
等过了十几分钟，何力抽完兜里最后一根烟，电话里，才又传来了赵成良那略带几分沙哑的声音。
第一句，是：“谢谢……谢谢何书记。”
第二句，是：“也……也替我，谢谢……赵家集的父老乡亲们。”
何力一听，知道……赵成良是恢复理智了。
他摆了摆手，说道：“行了行了，你也别废话了。你要是……真的想感谢，那……该感谢的人，还多着呢。除了赵家集的之外，咱们县里各个单位，那……也都是踊跃地为若男同志献血。公安局、招商局……甚至……连我们县委、县政府，都有不少人呢。”
此话一出，对面……又传来了一阵长久的沉默。
随即，赵成良的声音，有些哽咽地说道：
“谢谢……谢谢大家。”
“呵呵，”何力笑了。可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眉头一皱，叹了一口气，说道，“虽然……若男同志是命大。可……可孩子，毕竟是早产嘛。”
他又说道：“我昨天在医院，也看到了。那孩子……因为早产，就只有……正常出生的孩子一半大。接下来……到底能不能挺过来，就看……这两个月了。”
此话一出，对面……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就在这时，张文远从会议室里走了出来，站在门口，给何力比划了一个手势，示意接下来，该他讲话了。
何力点了点头，然后，才又对着赵成良，说道：
“行了，我这里……还有一个重要的会要开。你……也就别再担心了。现在，不比以前了，这科技……进步了嘛。孩子……只要能挺过来这两个月，那基本上……也就没什么大问题了。你啊，就在梅州那边，好好地干。别……给我们江峰县，丢脸。”
“在梅州好好干？”赵成良听着，更加错愕了，“何书记，你……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何力也被他这句话，给搞得是一头雾水。
他斟酌了一下句子，问道，“你……难道还不知道？江中省的省委，都已经给我们县里，发了正式的借调函了。你……现在暂时地……”
电话那头，陷入了一片沉默。
赵成良没有再继续就这个话题说下去，而是说道：“何书记，那……就再次地，替我谢谢县里的大家伙儿了。”
“行了行了。”何力又跟他客套了几句，这才挂断了电话，回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众人早已是等得昏昏欲睡。
一见何力进来了，才都又……重新地打起了精神。
何力扫了一眼，笑了笑，说道：“行了，我看啊，今天这场会，开得……还是很有成效的嘛。”
他又说道：“今天这场会的主题，原本是讨论科技园一期那批资产的处置问题的。现在，既然已经有人肯接盘了，那……也算是了了咱们县里，从上到下的一块心病了嘛。”
这批资产，一旦处理出去了，那就意味着，汪兴国在江峰县留下的这块最大的“污点”，也就被彻底地抹掉了。面子上，众人……自然也就都好看了。
“好了，”何力话锋一转，又说起了本土企业回乡再投资的问题，“既然……金鹏和新九龙堂这两家企业，都有意愿，要重回咱们江峰县投资。那……咱们县里，到底该给他们一个什么样的优惠政策，这一点，我看啊……大家的意见，好像还不太统一啊？”
有人觉得，这两家公司，本来就是从他们江峰县这片土壤里走出去的，现在……发了大财，就应该……回馈家乡。
这政策照顾方面，不应该……太过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