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驿馆里，黑衣黑袍的男子跪在水溶面前，屋子里，水溶依旧拿着兵书，模样娇嫩如同女子的年轻男子坐在一旁，手里拿着话本，眼角眉梢微微透露着阴寒。
“恩。”淡淡应了声，水溶看了眼正打算吃橘子的男子，随手拿了一个细小的东西，打在他手腕上。
年轻男子摸了摸手腕，瞪着水溶却见他神色淡淡只能不甘的继续喝温水。
“是谁？”
“是住在西市院子里的人，据说是个权贵。”黑衣黑袍的男子低着头，请罪道，“属下无能，并不能查清他的底细。”
水溶翻过一页，淡淡道，“归云来背后的东家就是住在西市院子里的人？”
“是的。正是此人。”
“属下看了好些日子，那院子里的人甚少出来，也极少去归云来，倒是有一两个看着模样气势不同的显贵进出。”
“显贵。”抓住重点，水溶目光一转，微微一顿，道，“长什么模样？”
“属下离得远，不曾看清，只是其中一人穿着白衣，气质尊贵，不像是一般显贵，像是权贵。”
“属下打探归云来时，都说归云来背后是有权贵支撑，是以荣城里的那些地痞流氓都不敢去归云来闹事。”
白衣，眯了眯眼，水溶起身自架子上拿下一个橙红色描画着黑色竖条的盒子，从里面拿出几张图画，一张张放在桌上。
“可是这几人之中？”
那男子站起来认了一遍，最终道，“属下无能。”
“和丰莱皇室可有瓜葛。”眉头微皱，水溶点了点桌面，道。
“丰莱皇室也在查此消息来源，与我们的人差点碰到。”
“下去吧。”依旧点了桌面，水溶神色严谨。
“是。”不过一个闪身，黑衣人立刻消失在房子里。
年轻男子放下话本，走到水溶身后，一双白皙细腻的手轻轻捏着水溶的肩膀，原本有些低沉的嗓音带着女子的清亮，“叔叔已经好几天没睡了。”
窗外天色正好，日头看着毒辣可在秋日哪有毒辣的时候，只是颇为刺目。
水溶看着太阳，眯起眼睛，道，“这件事绝对不能让丰莱皇室知道！”
“当初秦梓公主去世，我们花了多少的人力才将这件事在贵族里抹去，如今这般牵扯出来，陛下的皇位不稳。”
“你说这件事是禁忌，当年知道的宫女太监不是杖毙就是毒死。”年轻男子垂眸道，“难道是秦梓公主身边的人没死绝？”
眉头紧皱随即松开，水溶摇头道，“秦梓公主陪嫁之人都以殉葬之名杀死，绝不会还有活着。”
“可是……”男子正欲反驳，又见水溶眼下的黑色，软下道，“你先休息，接下去的事，我去看看。”
“我…总归比他们更加方便。”
水溶眸色微微一闪，不多言点头。
“我服侍叔叔休息。”
伸手为水溶宽衣拿下冠帽，然而双手却没水溶抓住，一冷一热的温度，水溶的手将他的手完全包住。
“虽然自小养在我府里，但你是被赐予国姓的忠烈之后，并不是宫女，这事不需要你来做。”
睫毛微微颤动，强笑道，“叔叔金尊玉贵，难道是担心我粗手粗脚。”
“不过叔叔说得没错，到底我们还是不同的。”目光在两人相交的手上一顿，他抽回手，后退几步道，“王爷休息，属下先行告退。”
水溶靠在椅子上，睁开眼从窗户看着穿着灰蓝色长袍的人快步离去，他紧了紧五指，不知是笑还是抿嘴，喃喃道，“不同…在什么地方？”
太极宫里，章帝专门拨了一个殿宇给范家兄弟居住，这里重重禁卫，严守着不让改一只苍蝇飞进去。
太后是从宫斗里出来的，练就了一身敏锐的神经，以及她在宫里的眼线。
“皇帝。”
“母后！您怎么来了？”余光冷飕飕的飘向孟伟。
孟伟连忙摇头，他可没有透露消息给太后娘娘。
“罄竹殿住着什么人？”太后没有心思和章帝打机锋，直言不讳道。
“……”章帝赶紧赔笑，扶着自家母后道，“没什么人。”
“没什么人？”太后斜视皇帝，冷笑道，“皇帝这是在匡哀家，还是当哀家真的已经老了！”
“母后。”章帝头疼，这事他本想压着，只是罄竹殿动静大了些，连顾言曦都打发人来问他。
“皇帝，你要是想纳妃子，哀家不拦你。”和太后看着章帝，叹了口气，道，“杨阁老什么时候进宫？”
“儿子已经派人去传了。”章帝知道这事瞒不过太后，光问老丞相什么时候进宫，就知道太后已经猜到罄竹殿里住着谁了。
“……”太后坐着，发间步摇晃动，包养极好的皮肤点着胭脂的唇，目光沉重哀伤，“还有谁？”
没头没脑的一句，章帝摇头道，“只有他一个。”
“只是他现今不能言语，连容貌都毁了，母后怕是认不出他了。”
饶是太后心里早有准备，甫一听也是惊讶万分，缠着声音道，“不能言语，是…是被毒哑了！”
“范爱卿说喉咙不曾有外伤，可能是受了极大的刺激。”一顿，章帝道，“已经写信给范公，只是希望范公还在江南。”
“是了是了，若是范公回来，定会无事。”一听范公，太后心神都似定了下来，她坐了好一会，神色看着平静双唇抖动，道，“那…那……”
竟是说不得完整的话，在惧怕在恐惧，太后抓着章帝的手，一双眼睛里透露着母亲对女儿的哀戚。
“……”章帝沉默，在太后身边坐在，双手抱着太后，头靠在太后肩上，“母后，姐姐来世定会投个富贵人家的。”
章帝并未言明，和太后却是知道她的女儿，她才及笄就远嫁和亲的女儿，真的是被人谋害的！
太后静静的坐着，双眼静静的看着前方，好似没了反应变成了雕像。
“母后，您还有儿子，母后。”章帝紧紧抱着太后，眼眶发红强忍着眼泪，“母后，我会给姐姐报仇的。”
太后一动不动，还是看着前方。
“陛下，”孟伟看到在门口闪动的小太监，他轻声走到章帝身边，压低声音，道，“杨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