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2章 坑坑洼洼
闻得此言，崇祯原本心绪稍稍安定下来；毕竟，张秉文往昔可是大明封疆大吏！与自己终有君臣之谊，相比陈平任总督，还是让人心里觉得更好相处。
叶风紧接着说道：“陛下，就请方先生和张先生护送您前往住处，我这边跟陈总督还有些重要事务需要处理！”说罢，他又转头看向方孔照和张秉文两人，拱手施礼道：“有劳二位先生了！”
随后，众人纷纷登上早已停靠在此处的十几辆马车。此次是方孔照和张秉文一同陪伴崇祯皇帝坐上同一辆马车，这是叶风特意的安排。其目的就是想让这曾经的君臣能够在这狭小的车厢空间内畅所欲言，好好叙一叙旧情。
随着马车缓缓前行，崇祯皇帝终于忍不住满心的好奇，开口询问道：“方卿、张卿，这马车朕以往确实极少乘坐。但之前离京时，朕也是坐着马车，一路上十分颠簸。可今日这马车却行驶得如此平稳，丝毫没有那种颠簸之感，这是何缘故？”
听到皇帝发问，方孔照连忙恭敬地回答道：“回陛下，您出京时所乘的那辆马车想必在减震方面不及咱们现在所坐的这辆。再加上出京所走的道路必定是坑坑洼洼，哪像咱们这儿的路面皆是用水泥铺设而成的，自然平坦得多啦。正因如此，您才会感觉到今天的马车极为平稳，几乎察觉不到任何颠簸。”
听了方孔照详细的介绍之后，崇祯皇帝满怀好奇地伸出手，轻轻地将车窗帘子掀开一角。刹那间，一幅壮观的景象映入他的眼帘——那路面宽阔平坦，一眼望去竟然绵延数里之长！道路两旁栽种着整整齐齐的树木，仿佛两列忠诚的卫士静静地守护着这片土地。
而在离道路稍远的地方，则矗立着一座座由水泥精心构建而成的高楼大厦，每一扇窗户都安装着晶莹剔透的玻璃，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崇祯皇帝不禁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他缓缓地将头扭了回来，对着身旁的方孔照和张秉文说道：“此地想必便是耽罗最为繁华热闹之所了吧？东海伯耗费如此巨额的资金来修筑这条道路以及道路两旁的屋宇，莫非就是想要将其作为耽罗的亮点展现在外邦之人的面前吗？”
听到崇祯皇帝这番话语，方孔照与张秉文两人皆是一愣，过了好一会儿，张秉文方才回过神来，开口解释道：“陛下有所不知，如今耽罗岛上新修建的房屋和道路大抵都是这般模样。只不过此处的建筑稍稍早于其他地方罢了。”
接着，张秉文又继续补充道：“陛下未曾亲往浮山和松江两地视察，但微臣听闻那里的建设比起耽罗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尤其是松江，因其地域辽阔且人口众多，故而繁荣程度实非耽罗所能比拟。而且据说松江的房价相比耽罗可要高出好几倍呢！”
“竟都是如此模样？还有房价一说？”崇祯皇帝口中低声呢喃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但他并未就此追问下去。就在这时，马车终于缓缓地在一片气势恢宏的三层楼宇前稳稳地停了下来。
见那两位大人正对着站在楼宇之前的父皇滔滔不绝地介绍着什么，小昭仁眨巴着灵动的大眼睛，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满脸欣喜地转头对崇祯皇帝和周皇后甜甜地道了一声：“父皇、母后，你们快看，这时好太漂亮！”
小昭仁已经坐了好些天的船，一路上颠簸劳累，身心俱疲。一下船便钻进马车里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此刻，当她看到那片闪耀着金色光芒的沙滩以及如蓝宝石般湛蓝深邃的大海，所有的困倦瞬间烟消云散，心中的喜悦之情再也按捺不住。话一说完，她就像一只欢快的小鹿一般，撒开脚丫子径直朝着海边飞奔而去。
一旁的坤兴见此情形，赶忙带上两名宫女紧紧地追了上去。实际上，她自己又何尝不想去海边好好瞧一瞧？虽说在船上的时候天天都能望着这片大海，可毕竟在陆地上观海又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感受。
与此同时，趁着一众小太监和宫女们忙着安置房间的间隙，方孔照和张秉文二人小心翼翼地陪伴着崇祯皇帝开始参观起眼前这座三层精致楼宇来。三人登上别墅三层阳台，刹那间，那辽阔无垠、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大海宛如一幅壮丽的画卷，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众人面前。海浪一波接着一波，气势磅礴地拍打着岸边的沙滩，发出震耳的轰鸣声；灿烂的阳光倾洒而下，给海面镀上了一层耀眼的金光，波光粼粼之间，美轮美奂，令人陶醉不已。
崇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目光有些黯淡地看着面前的两人，缓缓说道：“两位先生，这里便是朕的五国城？也是朕后半生的归宿吧？想当年，宋朝的钦、徽二宗被女真人强行掳走，困在五国城中，受尽屈辱与折磨。如今朕竟也落得如此境地！”说到此处，崇祯不禁悲从中来，眼眶微微泛红。
方孔照和张秉文听到崇祯这番话，皆是一愣。张秉文连忙陪笑着解释道：“陛下，伯爷之所以安排陛下暂居此地，实在是因为当下大明局势动荡不安。伯爷恳请陛下先在此处稍作停留，待到大明局势稳定之后，陛下想去何处皆可自由前往！”
方孔照在一旁也赶忙接着说道：“陛下，伯爷非那残暴不仁的女真人，而陛下也非钦、徽二宗！正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假以时日，陛下定能体会到伯爷的一片良苦用心！”
听完张秉文和方孔照的一番劝慰之言，崇祯先是明显地愣了一下，随后脸上浮现出一抹自嘲的笑容，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并未继续纠缠此话题，毕竟心里清楚，如果叶风不愿真心扶持自己，即便能够到南京重新登上九五之位，可这已然风雨飘摇的大明王朝又还能支撑多久呢？想到这些，崇祯只觉得心头一阵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