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来自未来的邀请函
世人给魔女架上枷锁，以祖先的背叛为理由将她们视作有害牲畜，然而历史的真相仅仅是因为，魔女是最好的魔力资源，且她们有过于强大的潜力，不受制约，为了让魔女成为老实听话的孩子，必须发动民意让她们陷入出生即原罪的舆论中。
在各方舆论的代价下，即使是以包容为主体的贝加克自治州也不能把魔女视作人类相看。
到现在为止，即使有庞克集团的帮助，黎恩和西里斯仍然要想办法隐瞒瑟的真实身份，即便修尔兰和艾文知道一切，但她们能保持睁只眼闭只眼，却也仅限如此。
圣徒局高层甚至将魔女视作最高异端，法尔科姆知道瑟应该就是魔女，看在黎恩和西里斯保护过这座城市，他也和修尔兰与艾文一样，睁只眼闭只眼即是最大限度，但如果瑟的身份有一天被人广为熟知，法尔科姆也必须动手抓住瑟。
这就是魔女的地位。
在这个该死的世界上，具备危害的事物和人与人的地位一样分为三六九等。
从低到高，野兽、魔物、异端、遗物、迷雾、天使，在这些之上的，是魔女。
世上能让魔女拥有自由的地方只有两个，精灵岛，以及，地狱。
所以当那个老头对瑟发出贪婪之色时，谁都知道，接下来要面临的，可能会比暗天使降临还要致命。
“您认错人了，我不是魔女。”瑟说道。
老头饶有兴致的冷笑，然后说道：“我只是说找到了魔女，为什么你要这么着急的认为我在说你？”
他看了眼瑞秋，说道：“万一是这小丫头呢？”
“为什么不考虑我？”奥米突然说道：“老头儿，你歧视男性，为什么男人不能是魔女？”
“嘿嘿……嘿嘿嘿嘿……如果伱能卖个好价钱，我可以把你当做魔女来看。”老头阴笑着，把目光从奥米身上收回，重新看向瑟，然后说道：“魔女的特征是湛蓝色的瞳孔，当然了，还有人不知道的是，有一种血缘价值极高的魔女，她们有白色的头发……”
老头手中的绿石漂浮着，发出阵阵荧光，照绿了他半张脸孔，皱纹在光影中印的极深，阴郁和险恶在他脸上毫无阻隔的释放着。
“绿魔石是检验魔女并压制魔女的最好工具，圣劳伦斯教团那些项圈就是用它做的，所以你现在什么都做不了，所以，瑟，跟我走。”
瑟心里一颤，对方知道她的名字，就代表了有人故意针对她而来，而不是单纯的狩猎魔女。
她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真麻烦……我什么都做不了……”
“是的。”老头儿伸出手，用那只长着如野兽利爪般指甲的手表示：“所以，不如主动的，跟我走。”
“我什么都做不了……”瑟再次重复着，并脱下了坡跟长靴，赤脚站在地板上。
“当然了，你什么都做不了。”
“我什么都……”
一瞬间，青蓝色光芒将这间屋子填满，将绿魔石的绿色压制住，瑟头顶升起圆环，全身的皮肤变得惨白然后开始出现干裂的痕迹，两只纤细的手臂从后背伸出，白发在青焰环绕中缓慢变长，发帘遮住了她半张脸，仅露出的一只眼睛里放射出彻骨的寒意。
她说道：“老头儿，被我打死，还是把幕后指使说出来，给你三秒钟。”
老头惊讶中埋藏着笑意，忽然裂开嘴角：“哦哦！不可思议啊！竟然能……”
“三秒到了。”瑟抬起手，青芒色的光线忽然一闪，老头儿瞬间从屋里被击飞出去，撞进了一栋楼里擦着地面又从窗户撞了出去，如同被无限引力吸引般向着后方倒退一直在撞击墙面，直到他也不知道撞塌了多少墙才停了下来。
然而刚抬眼的那一刻，瑟从上方已经逼近，在空中手持幻影巨锤，重击而下。
轰的一声，老头儿后背血肉绽开，里面跑出来一具骨架硬生生接住了巨锤的砸击，但这一下仍然让地面重重的塌陷，他一脚踩空掉下了下方的下水道了。
瑟在上面，手掌间弹出两个如精灵般跃动的光球，对着下水道扔过去。
结晶魔力的使用方式有很多，比如可以物质化变为剑刃，或是突然爆发式的化为子弹轰击，最正确的方式是将魔力隐藏在结晶内部，待接近目标后操控其瞬间释放魔力爆破。
随着青色的光芒和沉闷魔爆声消失后，瑟跳入了下水道，肮脏的臭水潭已经被刚才的魔法蒸发了，但仍然掩盖不了此处的恶臭。
在她面前不远处，老头像个没有骨头的怪物摇摇晃晃，他半边脸被炸得血肉模糊，突然间高高的木屐踩进了地面，啪啪啪的对着瑟跑了过来。
老头儿掀开衣服，从喉结到小腹有一条长长的疤痕贯穿，疤痕突然像嘴一样张开，他的骨架从那里面钻出来然后瞬间变得比之前大了三倍，骨爪一扫，将前方的墙壁和地面掀飞，于此同时，老头的皮囊变成了鸟，将自己的骨架留在原地，飞向了瑟的身后。
瑟后跳，迎来了另一只骨爪的扫击，这次她没有闪躲，爪子就这么在她面前几厘米处停下，老头儿变成的鸟也在她身后定住。
昏暗的下水道中，细细的魔力丝线在狭窄的墙壁上粘黏，墙壁上如肠子般交错的管道里喷出浓浓蒸汽，正好把魔力丝线掩藏起来。
瑟动了动手指，丝线把骨架向着反方向折断。
她轻描淡写的看向老头儿变成的鸟，抓住他。
“从未见过的手法，你不是人？”
她问着，对方却发出了奇怪的声音说道：“杀了他……”
“没问题。”
她把老头儿变成的鸟捏死，血水撒在地上，形成了一个血构成的影子，进入了墙壁。
瑟打了个响指，用魔力化出亮光，将血影进入的墙壁照亮，她看到，那是一个类似于投影的人印在墙面中。
男人留着白色长发，长相俊美，面向温和，他惊喜的对瑟的方向张开双臂说道：“爱丽丝告诉我，我有个血统纯正的女儿就在贝加克自治州，那个女人没有骗我。”
瑟：“……”
她沉默着。
直到对方说道：“我叫阿尔泰，是你父亲，亲生父亲，难道你不想问些什么吗？”
瑟开口道：“怎么回事？”
阿尔泰说道：“你指的是哪方面？啊……哈哈哈……哈哈，算了，我都告诉你吧。”
“请简短说明。”瑟说道，然后双臂环胸靠到墙上，没有解除魔女爆发的状态。
阿尔泰说道：“啊……我只是需要一个血统最为纯正的孩子，所以才希望你能回到精灵岛，与我相见。”
瑟看着地上散落的骨架，说道：“所以指派一个怪物来接我？”
“怪物？不，你在说什么啊。”阿尔泰略感错愕的说道：“哥哥亲手接妹妹回家，不应该是一个家庭里最正常的欢迎仪式吗？”
哥哥……
瑟瞳孔一怔，这个老头儿，哥哥？
“我知道有些误会，如果你不冲动，道夫会把你送回家，当然了，我也确实没告诉过他……他是我儿子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阿尔泰突然病态般笑了出来，然后他说道：“你能成为错误序列[魔女]的继承人，能杀死你的哥哥，代表你的纯正血统，瑟……”
阿尔泰伸出手：“回家吧。”
瑟摇了摇头：“我讨厌你。”
“叛逆的孩子……”阿尔泰缩回手，说道：“如果你还想多看看这个世界，我会再给你两年的时间，相信我，瑟，你迟早会回来的。”
瑟沉默着。
阿尔泰的身影缓缓消失，最后彻底消散之前，他突然说道：“毕竟瑟这个名字，可是我给起的。”
一秒后，下水道里恢复寂静，瑟低着头，结束了魔女状态，一步一步走回地面，赤脚踏在地上，站在巷子边缘，看着上空的月亮。
“两年吗……”
……
西里斯回到车上的时候，发现有个信函插在车窗前，他取下来拿出里面的信件时，大脑突然陷入一片空白。
紧接着，当他再次睁眼时已经来到了[虚度之海]。
前方有个人影站在那里。
西里斯望着那人，突然间他的身影被拉了过去。
人影瞬间有了颜色，有了衣服，有了面容。
那是个身高在170厘米上下的女人，裹着厚厚的废土风亚麻斗篷，腰间佩戴一把锈迹斑斑的直剑。
她摘下兜帽，露出令人惊叹的脸庞。
她的面容一半没有皮肤，只有猩红的血肉和硕大的眼球，另一半则美的令人不想移开视线。
“西里斯·海涅斯？”
西里斯一言不发，他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在头顶盘旋，这个女人带给他比暗天使，甚至是前任大主教库里雷音还要磅礴的恐惧感。
“我叫乌尔瑞斯，相信你从枯骨口中听到过我的名字……”
“容我重新介绍一遍自己。”
“在下[剑士]序列一[剑帝]，也为结社使徒，玛利亚·乌尔瑞斯。”
乌尔瑞斯顿了顿，继续说道：
“我并无恶意，不说废话了，来当我的执行者吧，我其实早就注意到你了，在你们圣劳伦斯教团里，大魔导师阿修跟我提起过几个有天赋成为大主教的后生，你是其中之一。”
“不过没想到你竟然成为了贝加克自治州的警探，不知道是什么影响到你的人生路线，但考虑到你现在不在教团任事，我认为你的才能如果一直作为警探过于屈才，如果想跨越更高维度，就来找我。”
“乌尔瑞斯……”西里斯说道：“你应该找的人，不是我。”
“你指的是那个杀死枯骨的小鬼？不，我对他的能力没兴趣，反倒对你的能力兴趣极大。”乌尔瑞斯淡然说道：“你们与爱丽丝接触过，应该知道女神的事情吧，原初魔女已经脱离了结社，第六使徒的位置空了出来，而这个位置的候选人里……如果你让我看到了有趣的一面，我会让你从执行者跨越到使徒。”
“为什么？”西里斯问道。
乌尔瑞斯说道：“培养一个与自己并驾齐驱的人，再杀了他，会很有意思。”
她伸出手，把一个圆球放在西里斯手中，说道：“我在红宝石联盟，如果想清楚了就来找我，但如果你选择加入其它阵营，我也不会阻拦。”
西里斯再次睁开眼时，已经回到了现实中。
乌尔瑞斯送给他的圆球还在手中握着，这里面记述着她所在的区位。
西里斯靠到车上，拿出烟斗抽了几口。
“乌尔瑞斯……”
“最起码有d罩杯吧。”
……
圣徒局的地下监牢一直算是一个都市传说。
因为即使是局里的人，大多数也只是听说过，但不知道位置在哪，原因太简单了，根本没有入口。
但确实是有这个监牢，它就放在贝加克自治州地下区域里，某个被封存的遗物封锁区里。
[梦]，不可存在级遗物，从市中心下水道里一直往南走，一个小时后就会进入梦境中，在这里，你会梦到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并永远不想出来。
圣徒局考虑到民众安全，便将这座城市抓住的大量畸变生物放到了该遗物附近，确保没有人敢贸然接近。
不得不说，太贴心了。
黎恩从[梦]里走出，依靠[燃烧意志]他免疫了所有幻觉与假象，最后当脚踏入现实中时，看到了那个圣徒局地下监牢的真实样貌。
脏臭的硕大空间里，一个体型硕大，从头到脚长满了苔藓的怪物趴在潮湿和满是淤泥的地上，它的身上被另一种名为[封锁区]的遗物缠绕着。
它抬起头时，黎恩见到了一张布满细碎眼球的脸孔，脸颊两侧各有多张不均大小的嘴。
它就像个畸变到无法再怪异的生物。
但它那与手掌血肉融合在一起的剑刃表明了它的真实身份，现世唯一的[剑士]序列二[收割者]——阿尔法托雷。
“抱歉……打扰了。”黎恩小心翼翼的向其侧方横移，并举起双手，对它说道：“无意打扰，但我想要取一样东西，不知道……”
话音未落，阿尔法托雷忽然咆哮出声，伴随着震撼大地的怒吼，它举起血肉中的长剑，对着黎恩竖劈而下。
一道黑焰在一瞬间欺近了黎恩，他瞳孔一怔，下一秒只觉得全身剧痛无比，再次睁眼时，又来到了[梦]里。
“我这是被打回来了吗……”
他摸了摸自己的身体，惊讶的发现没有一点伤势。
想到，这可能是对方并没有杀心……
黎恩怀着这种想法再次从[梦]中走出，而阿尔法托雷就站在那里，如雕塑般屹立着，那把长剑发出金色的光芒，如驱散一切的圣符般耀眼。
“我是……算了。”黎恩摇了摇头：“您不伤害我，代表咱们之间可以用语言交流，是吧，阿尔法托雷先生？”
他没等来回音。
而是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他不伤害你，只是因为，我不希望你在这里死亡。
一只纤细的手从阿尔法托雷最大的一只眼睛中探出，她身体虚幻着，逐渐化身为赤裸且美的异常的女人外形，摸着黎恩的脸颊。
她说：
——我希望你成为下一任的使徒候选人之一。
——肖恩·怀斯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