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有点心虚。
“我也不知道那个女生怎么想的，都要醉死了还不打晕了送医院……大概是脑子有病！”
本来只是解释一下，但说到最后她又忍不住骂了那个女的一句，实在有些气。
傅燃嗯了声，“就这个让你这么生气？”
她顿了一下，不说话了。
傅燃好像并不执着于听到答案，又问：“她骂了你？”
“嗯。”她咬着嘴角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
“她骂你，是因为你没答应去帮忙？”
她没好气的翻白眼，“我去干什么？深更半夜会见前男友，辛辛苦苦送他去医院洗胃，博个深情善良人设吗？”
更何况她这要是答应了，置他于何地？
叶眠想到这儿，又看他一眼，视线在他湿漉漉的头发上停留一瞬，皱眉，“怎么不把头发吹干？”
傅燃没所谓的抓了抓，“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了？你也就现在仗着年轻，等二十五岁一过你就知道多后悔了。”
她嫌弃地瞪他，示意他把毛巾递给她，然后又指挥道：“去拿电吹风。”
傅燃愣了愣，原本想问的话停在嗓子眼。他缓慢的眨眼两下，脚下一转，乖巧的去拿了电吹风过来。
往常觉得她时不时母亲般的表现很让人苦恼，但这时候，他却觉得，再好不过了。
最好能一直让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这样集中在他身上。
电吹风插上电，傅燃拉了椅子坐在床尾边上，叶眠从盘腿的姿势变成跪坐在床尾，打开吹风，手指穿过黑色的发间，拨弄着他的头发，一点一点的吹着。
莫名其妙的，刚才烦闷恼怒的情绪，在这个嘈杂的声音里，在这个简单的动作里，反倒平息下来。不耐的神情也变得平静，眉眼缓和，耐心仔细的翻动着他的头发，偶尔手指碰到了他的额头或者耳朵，还会雀跃一下。
傅燃的头发很黑，和他瞳孔一样，黑漆漆的，额发有些长，她特意吹得八分干，让它软趴趴的耷拉在额头上。这样的傅燃会显得更加软，更符合学弟的身份。
轻微的一声啪，吹风关上，她最后呼噜了一把他的头发，完成了一项浩大工程一样心情愉悦。
“好了。”
傅燃自然的转身，从她手里接过吹风。
他的额发果真软趴趴的，整个人都奶了点。
“以后洗完头发一定要记得吹干，特别是冬天，又特别是晚上。”她欣赏完奶娇花，又语重心长的教育他道。
傅燃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偏头看着她问，“你给我吹？”
“如果我来了的话。”
“那我就等到你来了让你吹。”
意思是其他时候就算了，别指望他自己认真履行。
叶眠被噎了一下，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傅燃已经低下头去，拔掉插头，一点一点卷好吹风的线，卷到一半，他突然出声问，“你想去看他吗？”
她一愣，抬眸看他。
这个他，不言而喻，不用说清楚。
过了两秒，她摇了摇头。
“不想。”
“为什么？”他还在卷那个线，头也没抬，好像真的就是随便问一句。
她的视线却挪到了他身上，欲言又止的，看了好一会儿，才说：“因为没关系了。他是他，我是我，而且我有男朋友了。”
电吹风的线终于卷好了，傅燃站起来，随手放在桌上。线没有东西固定住，立马又变成胡乱一团。但他没了再一点一点卷好的兴致，管也没管，回头站在床尾，垂眼看着跪坐着的人。
“你也是这样告诉电话那边的吗？”他问。
叶眠点头，仰着头看他明灭不定的眼神。
他心情貌似好了点，从刚才起就绷直的嘴角现在弧度缓和了些，不过斤斤计较步步紧逼的问题照样问。
“那你不担心他真的出事吗？”
她回答：“我没有那个资格担心，也轮不到我担心。出事有医院，没出事还有朋友，我压根没有作用。”
他继续面不改色的追问，“医院和朋友也只是表面上的，你去了才是最大的作用。”
叶眠有点无语，拧着眉毛奇怪看着他：“所以你很希望我去一趟，在半夜三更挽救一个失足少年的生命安全？”
傅燃嘴角一收，表情无辜，“我没有。”
他只是想确认，她说的和真实想的，是不是真的一致，一致让他满意。
叶眠白他一眼。
“好了，我要去洗澡了。”
傅燃让开，“睡衣我已经帮你拿进去了。”
“…………”那是哪门子睡衣？！
————
卡座前的玻璃几上已经摆了十来个酒瓶子，东倒西歪的，送的小零食被挥散在桌面上，地上，还有皮质卡座上。
包间自带的厕所里，不停传出呕吐的声音，吐到最后，声音都变得无力了。
然后是一阵冲水声，厕所门被打开，里面走出来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脚步有些虚浮，垂着头，头发耷拉下来，挡住了一半眼睛。
本应该用来营造气氛的昏暗场景灯被关掉，包间里亮起白炽灯灯光，亮得有些刺眼。
刚走出来的人下意识的偏头，费劲的眯了眯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这刺眼的亮光，然后顺着光不怎么稳的走向卡座。
刚坐下，他就又伸手去拿酒瓶。
卡座上还坐着另一个人，一直看着他没动，这会儿见他又去拿酒瓶子，恶狠狠的扑过去把剩下的酒一把挥倒在地上。
“你不能喝了江稚！”
他从小到大都是三好学生，根本不怎么碰过这么多酒，喝不了多少就已经头晕，已经去厕所吐了好几次。这一次出来，唇色都已经泛白了。
江稚紧抿着唇，不发一言，但是手固执的去拿地上的酒。
“江稚！”女生声音崩溃，叫声里已经带上了哭音，“你要真的喝死在这儿是不是？！她根本不管你的死活，你就算喝再多，把自己折腾进医院她也不会来看你一眼！”
江稚嘴角抿得更紧，腮帮子都咬紧了，脸色难看。
“为什么要给她打电话？我说了，不关她的事。”
“什么叫不关她的事？！你是看了她的微博才这样的！你喝醉了握着酒瓶子还在叫她的名字，这叫不关她的事？！江稚，自欺欺人只能瞒得了自己，瞒不住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