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儿？”一接通，沈冽就先开口。
他的声音很严肃，也很低沉，透着几分暗哑，像是在压抑着情绪。
画漾看了眼外面的路牌，低声说：“在回学校的路上，大概还有一刻钟到。”
“受伤了吗？”
“没有，一点伤都没有。”
那头沉默了几秒，最后说：“我在你学校门口等你。”
画漾应了声“好”。
挂了电话，车里陡然陷入安静。
画漾想起陆予怀没有手机，于是看向陆予怀，把手机递到他面前说：“和你爸爸报个平安吧。”
陆予怀点头，接过后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爸，我没事儿。”
“谢谢爸。”
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陆予怀只回了这两句，便表情平静地挂了电话。
画漾接过手机，还没意识到什么，却听到他语气迟疑地问：“你……是不是记得我？”
画漾一怔，才发现自己刚才的那个问句，其实已经透露出了一些信息。
她说的是“向你爸爸”，而不是“向你爸妈”。
如果不了解他家的情况，怎么会知道他的生活里没有母亲这一角色呢？
而陆予怀的反问，恰恰证明，他也记得她。
画漾同样有些惊讶，看向他问：“我是因为记得你的名字，倒是你，你怎么认出我的？”
陆予怀便笑了，轻靠在椅背上回答：“我刚上高中那会儿，你在网上还挺火的，我爸看到新闻，认出了你。”
画漾恍然大悟，那应该就是她大一因为迎新晚会上的表演“火”了的那段时期吧。
“既然你记得我名字，开学那天怎么没和我说？”陆予怀又问。
“说实话，那时候我并没有想起来。后来……就是觉得没必要了，因为我那时候确实只是举手之劳，我并不觉得应该得到多大的感谢。”画漾笑了笑，眼神通透，“那你呢？”
陆予怀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我爸说，任何时候都不要给你造成压力，如果你本不想和我做朋友，我却告诉你，我是你资助过的对象，这也是一种无形的道德压力。”
画漾摇头：“我没有不想和你做朋友。”
“真的吗？”陆予怀的眼神瞬间亮了，之前几次遇见，她的态度总是显得疏离，因此他一直以为，她对他没什么好印象，也不想和他成为朋友。
所以这些天，他都没敢在她面前出现，今天在路上明明看到她的，却也没好意思上前打招呼。
看到他明显惊喜的眼神，画漾一怔。
她点了点头，过了会儿，又旁敲侧击地问：“我记得那年看到你父亲摆出来的成绩单，你的理科成绩很好，怎么会选择考A大历史系？”
陆予怀倒也坦诚，想了想说：“一半，是因为我想完成我爸被迫中断的梦想，而且我本身对历史也挺感兴趣的。”
“什么梦想？”
“教书育人。”陆予怀笑容坦然，“我想当个历史老师。”
从他清澈的眼神里，画漾看得出，他没撒谎。
“那……还有一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