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身在后方指挥的王茂章忍不住就是一声大喝。
他也想过用榴弹轰击敌军之后应该会有奇效，但他还是有些低估了这种榴弹给敌军带来的震撼效果。
其实这个时代的人总是习惯性的将他们无法理解的事物理解成鬼神之事，所以有些自己吓唬自己的因素在里面。
若是这一次吴军是用榴弹来轰击梁军，只怕就不会有这么明显的效果了。
毕竟梁军曾经领教过这种可怕的武器，即便没有亲身经历过，至少也有所耳闻。
而一旦有过一次经验之后，人们就不会再像第一次遇到时那样惊恐了。
只要他们能够保持镇定，他们就会发现，所谓榴弹固然威力较大，但与用苏州炮发射的普通石弹相比也就半斤八两罢了，最多就是在声势上更强一些。
可惜蜀军的普通将士们却没有听说过这种可怕的东西，自然就造成了恐慌，并在蜀军之中迅速蔓延开。
吴军这边，面对这绝佳的机会他们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因为蜀军第一轮就投入了三万大军，铺开之后正面拉得很宽；而吴军第一轮只投入了一万大军，所以相比之下，吴军正面宽度仅仅有蜀军正面的三分之一。
蜀军原本的打算就是用中间的一万人与吴军正面交战，两侧的军队则尝试从两翼进行包抄。
而遭到苏州炮打击的却是正面的那一万蜀军，出现混乱的同样是他们；相比之下，两侧的蜀军此时还没有搞明白局势，反而在继续向前行进，试图包抄吴军两翼。
就在这时候，吴军先是朝着正面蜀军发射了一轮弓箭，让蜀军变得更加混乱，接着二话不说，柴再用就统领吴军发起了冲锋。
“杀！”
“冲啊！”
冲杀起来的吴军将士势不可挡，原本就处于混乱中的蜀军顿时更加混乱起来。
而在柴再用身后，刚刚从山坡后面走出来的吕师周部同样迅速向前移动，跟在柴再用部的后方。
这次进攻的衔接做得极为到位，从一开始的两轮榴弹轰击，接着就是一轮弓箭，再接下来就是步兵的正面进攻，这中间几乎没有什么停顿，一切都进行得非常的顺畅。
在这种完美配合下，本来就有些惊慌混乱的蜀军正面，顿时在吴军的进攻之下迅速败退下来。
大群的蜀军将士根本不敢抵抗，一心只想着尽快逃走；这些慌乱的将士，又进一步加剧了蜀军的惊慌。
一时间，当左右两翼的蜀军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还在按照原本的计划向前进军，试图从两翼对吴军进行包抄时，他们的中军却已经被吴军彻底搅乱。
中央突破，然后席卷左右两翼，这是一种极佳的战术，柴再用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而后方的王茂章见此情形同样没有犹豫，立即下令再出动一万大军，从蜀军的左右两翼进行正面推进，以配合柴再用从蜀军中路进行突破。
只要彻底打垮了蜀军的中路军，再配合两翼的行动，这一次蜀军出动的三万大军的命运几乎就能决定了。
而一旦这三万大军被吴军消灭，接下来蜀军就完全不可能再阻挡住吴军的进攻。
而蜀军一旦崩溃，那就意味着整个联军的右翼被吴军击溃，剩下的梁军和荆南军队即便再怎么强大，也是回天无力了。
后方，杨渥见到战局进展得比想象得还要顺利，不由得面色大喜。
“好，好，真是太好了！”他忍不住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显然心中极为高兴。
“侯瓒，让你的人做好准备，随时准备出击！”杨渥下令道。
“请大王放心，末将早就做好了准备，随时都能冲锋！”侯瓒同样面带喜意的大声答道。
杨渥点了点头，现在敌军中路虽然已经露出了败象，但毕竟还没有彻底失败。
而敌军两翼的大军更是阵型完整，虽然他们已经受到中路军的影响而出现了一些骚动，但两翼的敌军毕竟还有两万人，吴军再怎么强大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将他们打垮。
不仅如此，两翼的蜀军在发现中路军的危急之后，还有意的想要从中路靠拢，试图挽回中路的败局，想要重新稳住中路。
“现在已经到了关键时候，若是吴军能一举打垮敌军中路，那么今日一战就彻底胜利了；若是让敌军重新稳住了阵脚，那么今日一战还有得说！”
杨渥在心中默默的想着：“王茂章，希望你不要让孤失望才是！”
王茂章自然也明白如今局势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不过这时候他并没有再出动更多的军队。
他的手中共有五万禁军，在此之前，他已经出动了四万人，剩下一万兵力要作为预备队，暂时不会投入使用。
此外，如今战场上的关键乃是能否彻底打垮敌军中路；而在中路，王茂章已经投入了两万大军，再投入更多的军队也施展不开，所以王茂章并没有动用最后的一万大军。
不过虽然如此，他还是做出了两个决定，第一个决定就是下令将苏州炮推到两军阵前来，对敌军进行抵近轰击。
之前苏州炮发射了两轮后，因为吴军很快就和蜀军厮杀在了一起，所以为了避免误伤，苏州炮都停了下来。
不过若是将苏州炮推进到两军阵前后，就可以用榴弹对纵深处的蜀军进行打击，同时还不必担心误伤。
王茂章下达的第二个命令，则是亲自前往前线督战。
这位猛将到了此时也是彻底豁出去了，不打垮敌军中路誓不罢休。
好在他毕竟还知道自己乃是左翼大军的主将，身上还肩负着指挥大军的重任，所以没敢亲自上阵杀敌。
他让侍卫将战鼓抬到最前线去，亲自擂动战鼓。
“咚！咚！咚！”
那一声声战鼓催人心铉，让人听了之后热血沸腾。
“杀！”
战场上到处都有喊杀声传来，从中路对蜀军发起突击的吴军将士更是发疯了一般，一个个不顾性命的往前猛冲着，试图以最强大的气势一举打垮敌军。
“吁……”
随着坐下战马的一声惨烈嘶鸣，柴再用再一次被摔下马来。
他的坐骑又一次被敌军射死了，这是他从冲击敌阵后所换的第二匹战马，前一匹战马在冲击敌阵后不久就被一个蜀军士兵用长枪戳死了。
“将军，不能再这样冲了，这样太危险了！”侍卫们立即取来新的战马，让柴再用骑上去，接着又出言劝说。
“打仗哪有不危险的！如今正是关键时候，本将若是不身先士卒，将士们哪里会与敌军拼命？”柴再用翻身上马，不由分说的拒绝了侍卫的好意。
“可是将军，你这样做万一有什么好歹……”
“够了，不要再说了，军情紧急，哪里是讨论这些的时候！”柴再用大声呵斥道。
“冲上去，兄弟们，冲上去！”
……
在柴再用带头冲锋下，吴军爆发出极大的勇气，将本来就混乱不堪的蜀军打得节节败退。
若是这种局面不改变的话，要不了多长时间蜀军的中路就会彻底被打穿，到时候即便蜀军不立即崩溃，但在吴军的攻击下他们也难以坚持多久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赵本他是干什么吃的？竟然这么快就要被敌军从中路突破了！”
“本王平日里还将他倚为心腹，对他言听计从，没想到此人打起仗来竟是如此无能！如此无能！废物！”
蜀军本阵，嘉王王宗寿已经急的团团转，口中念念不停的咒骂着。
他却忘了，让蜀军主动出击的命令正是他自己下达的。
而若是他不让蜀军主动出击，那么依托蜀军本阵所处的有利地形，即便不能击败吴军，但至少也不会这么快就要被吴军打垮。
“殿下，此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还是想办法挽救我军中路吧！若是再不采取行动，只怕中路就要彻底被敌军打垮了！”一旁，魏群连忙站出来劝说道。
“是啊，殿下，赶紧帮助中路稳住阵脚才是正理，若是中路被打垮，今日一战我军就彻底战败了！”其他将领都纷纷出言。
在场众多将领一个个都是六神无主的状态，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挽回局势，所以都将希望寄托在了王宗寿的身上。
可惜王宗寿虽然是蜀军的统帅，不过他并不擅长军略指挥，若是让他写篇诗文词赋他还在行；但让他指挥大军，临机应变，他就不怎么行了。
所以此时，王宗寿早就慌了心神，根本就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
“对了，张武将军在哪里？张武呢？快让他过来！”这时，王宗寿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了张武。
当初蜀军被吴军牢牢挡在夷陵山区，进退不得之时，正是张武出了个好主意，这才成功迫退吴军，最终与梁军汇合。
此时局势危急，王宗寿自然就想到了张武。
可惜的是，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这又有什么用处？
当他询问起张武在哪里时，在魏群等人的提醒下，他这才想起来，张武在几天前就被他打发到梁军大营里去了。1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