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泽看着贾赦，这位今儿难得的清醒啊。
想到他对贾家监视的人回禀的消息，贾赦这些年都非常的老实。基本上就是一个妥妥的宅男，在家里和小妾们寻欢作乐，收集收集他喜欢的古董扇子。
欺男霸女什么的真的是一件都没有干，比他年轻时候都要守规矩。
当然作为贾家的侯爷，爵位最高的人。他没有管好家族的其他人，这也是一个不轻的罪名。不过如今的社会讲究的是亲亲相隐。
贾赦若真的做到铁面无私，那他在贾家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他也不是这般有魄力的人。
其实京城这些勋贵人家族里乱七八糟的事情多的是，又有谁是真的能够大义灭亲的。就算是皇家宗室里的纨绔子弟也多的是。只要不闹出来，皇上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书上那些写的贾家人如何仗势欺人，干预司法公正，放高利贷。在如今这个人治的封建社会都不是什么少见的事。
王熙凤难道是生下来就这么大胆的吗，什么事情都敢干，当然不是，是因为她看多了，大家都这么干，自然不以为意了。
贾家真正败落的原因是他们站错了队，抱错了大腿，也是时运不济。
要是那场兵乱太上皇驾崩了，那他们就不用在太上皇和皇上两者之间拉扯。又因为太子和二皇子都身死，对皇上的威胁降了好几个档次。那为了体现皇上的宽和，也为了稳定政局，对太子党和二皇子党未尝不能开一开恩。
就像之前提议皇上尽快准备登基大典那样，那些人可以毫无顾忌地投入新皇的怀抱。
可惜，太上皇还活着，身子还越来越健康。
一大堆的勋贵老臣都是太上皇提拔的。他们和太上皇根本撕扯不开。加上怕新皇秋后算账，那些家伙病急乱投医，直接就围拢到太上皇的周围去了。
贾家，王家，史家都是如此。
太上皇他们不敢得罪，新帝他们也不敢得罪。这就造成了太上皇觉得他们不忠诚，皇上觉得他们和他作对。
越泽最是知道皇上的想法，这些家伙已经上了他秋后算账的名单中了。
贾家就是因为站错了队，被抄家，所以一项一项罪名才都被挖出来。
“大堂哥，你应该有两个儿子吧。”
贾赦一愣，不知道越泽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点头。
“是，琏儿和琮儿。”
“一嫡一庶。琮儿还小，庶出不受重视，倒也因祸得福。”
越泽说了这一句后，就不再说话，而是喝了一口茶。
贾赦迷茫脸。
焦大山拉拉贾赦的衣袖，示意他告辞。
越泽目送对方离开，吩咐下人将院子里的东西另外存放，贾家的东西他不稀罕，不过以后再送回去也算是对得起自己今生的姓氏了。
贾赦回去的路上直接拉了焦大山进了马车，他现在感觉心惊胆战的，很想知道贾攸话里是什么意思。
焦大山叹了一口气。
“当初大爷不应该将二爷交给王氏养育的。”更不应该同意贾琏娶王家的女儿进门。
焦大山一句话让贾赦沉默下来。
这辈子他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原配妻子。和张家联姻是父亲想要改换门庭，是太子想要拉拢父亲。张家其实并不情愿。
张氏哪哪都好，可和他和贾家都有些格格不入。
当初他年少意气，觉得张氏看不上他。对她也没有多好，知道继母老是为难她也没有安慰过一句。
直到张氏难产而亡，他心里其实有些猜测，贾攸明里暗里也提醒过他。
可他不敢追究，不敢探查。
如大山一样可以依靠的父亲没了。外头的皇家争斗血雨腥风，他怕了，所以他逃了，以守孝的名义去了金陵老家。
贾赦捂脸。
知道所有事情的焦大叹了一口气，跳过贾琏的话题。
“驸马的意思应该是把琮少爷也彻底摘出去。年纪小的时候还好，但是到了年纪那老爷就赶紧将琮少爷分家出去吧。”虽然不知道最后的结局是什么，但分家之后起码有更多独善其身的机会。
“就不能救一救吗？”
“这不是大爷能够决定的事情，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张家当初也不是自愿跟随太子的。可太子要表示亲近，张家难道还能拒绝不成。太上皇知道吗，知道的，他不会觉得张家无辜，只会觉得张家老太爷没有教好太子。”
贾赦无言了一会儿。
他知道焦大的意思是太上皇和皇上要将贾家作为他们对峙的炮灰，那贾家愿意不愿意都改变不了这个事情。
回到家，老太太她们还没有回来。
贾赦也没有心情管这些人。
一个人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谁都不见。
第三天，越泽被宣召进宫。
“越泽，你看看这折子，是贾赦今儿送上来的。”
越泽拿了起来，然后越看越震惊，贾赦这是把四王八公都卖给了皇上啊，就是贾家两府都没有放过。秦可卿的事情，平安州的事情，王子腾的事情，薛家为太上皇密探的事情，甚至有南安郡王养寇自重的事情……
越泽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之前是小看了这位贾恩侯。大家族的继承人，果然不能等闲视之，就算能力不行，但是知道的秘密却是不少的。
这些秘密构建起了贾家的关系网，这才是四大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原因。
司徒暄也是没有想到贾赦这么豁得出去。
这完全就是不按理出牌，就像大家在赌桌上针锋相对，玩的原本是明争暗斗。可贾赦一上来，那就是直接掀桌子，将底下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都翻到了明面上。
当然皇上是非常高兴地，因为被翻出来的都是对面的底子。
他现在就很想拿着这个折子去找太上皇，让他看看他手下的那些人都是什么玩意。
但想想还是没有这么做，作为一个日渐成熟的帝王，他已经没有这样的冲动了。
而且打太上皇的脸，同时也会让皇家的脸被打。他作为皇上并不想皇家丢脸。
所以这些事情还是要先查出来找到证据，等到了算总账的时候再一笔一笔的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