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柴曼娜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其中大部分，都是自己从楼顶一跃而下的背影。
再一次从噩梦中惊醒，柴曼娜失神地望着天花板，冷汗直冒。
黎洪哲睡得很浅，随时都在注意她的动静，听见她喘气的声音不对，连忙打开床头灯，发现她脸色苍白，嘴唇都失去了颜色。
“老婆？”
柴曼娜猛地转过头，一双眼睛满都是惊恐：“我今天差点儿就跳下去了。”
“什么？”黎洪哲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柴曼娜嘴唇哆嗦着，往他怀里拱了拱：“我白天的时候，站在阳台上想跳下去一了百了...”
“你疯了？”黎洪哲想不明白，柴曼娜到底是怎么回事，竟然想跳楼？
两人以前讨论过自杀的问题，当时她说得很清楚，人只能活这一次，要么寿终正寝，要么死的有价值，永远不会随随便便就结束自己的生命。
可她现在想跳楼？
待在黎洪哲的怀里，柴曼娜的情绪渐渐平稳下来，语气沮丧：“我可能真的疯了，我最近不太对劲，情绪一直很差。”
“天亮了我带你去看心理医生。”
柴曼娜很抗拒：“我不要，我不去。”
“老婆，你应该有很多压力不能跟我说，就像我也隐藏了很多一样。所以，你可以告诉心理医生，让他帮你缓解一下情绪。”
柴曼娜沉默了一会儿，双手无意识地握紧，松开，握紧，松开，最后轻声说道：“我害怕。”
“我陪着你。”黎洪哲清晰地感觉到，柴曼娜在微微发抖，只是他不明白，柴曼娜在怕什么？
自己这段时间忙，确实陪她的时间少了。
但是前几年，自己忙起来有一个月没回家，柴曼娜也没出什么问题。
怎么现在就出问题了？
黎洪哲见她害怕，把她抱的更紧一点儿：“睡吧，我在呢，没什么好担心的。”
抬起手，柴曼娜慢慢摸上了黎洪哲的脸庞：“我大概知道自己出了什么问题，我可能，太缺爱了。”
缺爱？
黎洪哲不明白，柴曼娜怎么会缺爱？
明明她的童年那么幸福，姥姥疼姥爷爱，小姨整天带着她到处玩，还有陈竹月虽然嘴上不饶人，可对她的照顾，也算得上无微不至。
这样的成长环境，她还会缺爱？
柴曼娜紧紧贴着黎洪哲：“以前从来没感觉，可是自从我生了菓菓，我才发现，我需要很多很多的爱，来自你的爱。”
黎洪哲隐隐约约觉得抓住了什么，可又不是很准确，试探性地问道：“你缺乏安全感？”
“或许吧，我只知道，我现在越来越矫情，越来越不像个成熟的大人。虽然我也知道很任性，很没有道理，不切实际，可我真的想时时刻刻和你在一起。”
柴曼娜的本意实在剖析自己，可落在黎洪哲的耳中，就变成了对他的埋怨。
谁让他这几个月忙的不着家？
不过黎洪哲深深的知道，老婆肯对着自己抱怨，比对着别人抱怨好太多了。
否则，迟早得跟着别人跑了。
“错都在我，明知道女人都是感性的，还忽略了你的感受...”
柴曼娜伸手捂住他的嘴：“不是，我可能真的病了，我听你的，明天去看心理医生。”
黎洪哲抓住她的手轻轻地吻，把她痒的又开始笑。
就在他准备进一步动作的时候，菓菓醒了，见柴曼娜背对着自己，一咕噜翻起来，愤愤不平：“妈妈，你怎么不和我一起睡？”
柴曼娜慌里慌张想要转身，被黎洪哲抱住：“妈妈是我老婆，当然要跟我一起睡。”
“老婆是什么？”菓菓虽然经常听到这个词，可她并不明白老婆意味着什么。
柴曼娜竖起耳朵，想要听听在黎洪哲心里，老婆究竟是什么。
“老婆，老婆就是爸爸费了千辛万苦才娶回家，准备跟她过一辈子的女人。”
柴曼娜知道他在哄自己高兴，可还是忍不住把脸埋在他胸前闷笑。
菓菓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继续追问：“女人是什么？”
这个问题就复杂了。
在柴曼娜看来，“女人是什么”，简直可以写出一篇论文来。
哪怕只从性别出发，也可以洋洋洒洒地写出上万字。
黎洪哲显然另有一套说辞：“女人啊，女人就是一种特别可爱的，雌性生物成熟体。你现在还是幼年体，还不具备成熟体所拥有的复杂心思。比如，明明心里想要，嘴上却故意说不要...”
柴曼娜打断她：“诶，这你可说错了，菓菓现在就这样，口嫌体正直。”
“唉。”黎洪哲语气黯然：“看来雌性生物，不管年龄多大，都是口是心非的主。想要你就说嘛，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要呢？对不对？”
柴曼娜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在被子里面掐了他一把。
菓菓琢磨了一会儿，没琢磨明白，扑过去用力拽着柴曼娜的耳朵：“妈妈，回来！”
柴曼娜只能顺着她的力道扭着脸：“爸爸不让我过去怎么办？”
“坏爸爸，快放开！”
黎洪哲稍微松开手，让柴曼娜翻了个身：“我要是坏爸爸，你就是坏宝宝。没有我，哪来的你？”
“别瞎说。”柴曼娜把菓菓放倒，撩起衣服开始喂她。
菓菓得意洋洋地瞪着黎洪哲，明显是在炫耀，妈妈是她的。
黎洪哲不爽了：“嘿，你这是在挑衅我？你才吃了多久？我都...”
柴曼娜向后探手，狠狠拧了他一把，成功让他闭上了嘴。
菓菓只是夜醒，稍微一哄就接着睡了，很自然地滚到了最里面。
黎洪哲把柴曼娜翻过来：“咱俩都别口是心非了。”
“你不是嫌我每次反应都一样，早就腻了吗？”
黎洪哲此时此刻，深刻地理解到，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没有那意思，你真误会了。跟你怎么会腻？我只是想让你给我一些肯定。我最近压力真的很大，也很累，需要你给一些正面的激励。”
柴曼娜嘟起嘴“哼”了一声：“关灯睡觉。”
“别呀！”
柴曼娜的矫情劲又来了，欲拒还迎：“我受伤了，脚腕疼。”
“对不起我给忘了，那睡觉吧。”黎洪哲伸手关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