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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意来看郑衡的人,是郑昌。

郑昌,郑仁的庶子,却自幼养在章氏膝下,乃郑衡的四叔。

当郑衡来到前堂看见郑昌时,心头不禁恍悟:原来,这便是章氏亲自教养的人。

端坐在前堂的郑昌,丰神俊朗,颊边一个酒窝,未语便让人亲近了两分,更别说此刻他目光怜惜包容。

这才是一个长辈看向晚辈的目光。

这种怜惜包容,她过去没从郑姓长辈中见过,二叔郑晁固然没有,便是连生身之父郑旻也没有。

不想,却是一个从没谋面的郑昌怜惜她……

郑衡上前弯腰行礼,口中说道:“阿衡见过父亲、大夫人,见过四叔,给四叔行礼了……”

是了,此时在前堂,除了郑昌之外,还有郑旻、贺氏。

听到郑衡话语中明显的亲疏分别,郑旻脸色颇为不豫,他正想开口说什么,却被郑昌抢了先。

只见郑昌笑着点点头,满意道:“不必多礼不必多礼,两年没见,衡姐儿越发懂事了,想必母亲会感到十分宽慰。大哥您说是吧?”

他说罢,看向了郑旻方向,似乎在等待回答。

听到这些话,郑旻只得点了点头,贺氏脸上也带着笑容,一家和乐的样子。

郑昌笑了开来,上下打量着郑衡,继续道:“衡姐儿如此,母亲在河东想必能放心了。我离开河东之前,就说大嫂肯定会照顾好衡姐儿的,辛苦大嫂了……”

他话虽这么说,看向贺氏的目光却带着一丝冷意,连前堂这里氛围都冷凝了不少。

见此情景,郑衡心想:看来章氏眼中纯良的郑昌,也不是没有思量的人。

郑旻与贺氏固然是他的兄嫂,但他话语里外都带着章氏,硬是压了郑旻与贺氏一头。

同时,她也知道了,郑昌与郑旻不和是真,郑昌对贺氏不喜也是真……

过去她在河东所听到的,在眼前得到了印证。

郑昌乃妾生子,生母林氏早逝,由章氏一手抚养长大,甚至记在了章氏名下,与章氏的感情不可谓不亲厚。

自然,郑昌与兄长不和、待自己亲厚,都是因为章氏之故。

至于郑昌对贺氏的态度,也不奇怪。

据闻,宁氏在生之时,对郑昌这个小叔极为亲厚,郑昌能入国子监求学,便是托了宁氏的引荐;

此外,郑昌在国子监之时,备受贺应棠之子贺雎的欺凌……

在此之前,郑昌从没有来过这宅子,如果不是因为郑衡在这里,他也不会来拜访。

他如今才来,是因为早在郑衡来京兆之前,他就已经离开京兆去了岭南道游学,刚刚返回京兆。

在回来之前,郑昌曾回了河东看望章氏,由是知道了郑衡的变化。

如今,在听到郑衡唤“大夫人”的时候,郑昌心中的确是十分满意的。

旁的他尚且不知,但是当年宁氏暴毙,他不相信在这当中没有宁氏推动。

一想到在河东的章氏,郑昌便对郑旻没有什么好感。

郑旻对待生母尚且没有多少敬意爱护,对旁人就更不用说了,他和母亲原本还担心衡姐儿在京兆受委屈,看来情况还不错。

郑昌满意的时候,贺氏却用力拧了拧帕子,压下了心中的恼怒。

按说,她是郑昌的长嫂,又素来与郑昌没有交集,根本不用忍这些气,但是,郑昌这两年在国子监熬出了头!

郑昌如今深得国子司业甄瀚的喜欢,甚至在皇上那里都留下了印象,她早前听说甄家还有意将家中姑娘许配给郑昌……

须知,甄家的身后,连着护国公府韩家等众多勋贵!

贺氏不得不忍,不仅要忍,还要想办法与郑昌缓和关系。

若不是因为这样,郑昌来访,她断不会在旁边笑着。

此刻看到郑衡与郑昌相谈甚欢,她便觉得碍眼的始终碍眼,惹她讨厌的人果然都凑到一块去了!

郑昌可不理会贺氏在想些什么,笑了笑,继续道:“母亲说衡姐儿曾在禹东学宫求学。恰好祭酒大人上任,打算开辟女学,到时候衡姐儿可以去国子监找我……”

他此番来升明大街,就是特意来找郑衡说这件事的。

衡姐儿能入了禹东学宫,本事肯定是不一般的,既然来了京兆,恰好国子监有这等变化,若是能进国子监,便最好不过了!

虽则消息还没有对外公布,但郑昌已从甄瀚处确认了,便想让郑衡早作准备。

郑衡略略抬头,讶异问道:“四叔,国子监打算开辟女学?这可是真的?”

这个消息,她还没有听说过。这么大的消息,萃华阁不可能没有探到,况且还有裴家呢……

郑昌还没有回答,贺氏便插了话,急问道:“四叔,这个消息可是真的?”

国子监女学,正好德儿从河东回来了,太好了!

郑昌点点头,却是看向郑衡,道:“这个消息应该没有错,不久就会对外公布了。”

他殷殷看着郑衡,盼望着郑衡能够进入国子监,如此母亲能够放心,大嫂在九泉之下也感到安慰……

郑旻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光蓦地一亮,“哈哈”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若是能进入国子监,这可是家中荣事!衡姐儿,你好好准备,好好准备!”

他同时还想着,在衡姐儿准备的同时,也应该为贺家送去一些准备才是了。

毕竟,有机会进入国子监的,可不止衡姐儿一个人!

郑衡低下了头,并没有回应郑昌郑旻两人。

国子监,就算开辟了女学,她也不会去的!

当时她进入禹东学宫,挂在禹东游学之下,乃是为了鸿渚体不得已而为之。虽则后来得到了羞玉郎君裴光的教导,收获良多,但时至今日,她不会再让自己有这种不得已的时候。

国子监女学,她一点兴趣都没有!

她的老师,自始至终,也只有韦君相一个人!

此时郑衡已想到,若是国子监开辟女学,必会引起不少动荡,但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国子监女学,会带来那么大的风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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