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日常四
噼里啪啦的鞭炮之声，成为整个广州的背景音乐。
说实话，由于前线需要大量的火药。所以整个南方的硝石的价格都打着滚向上翻，也幸好，郑氏海贸发达，从日本运来足够的硝石，才能供应军需，但是即便如此，而今的火药价格，也比寻常时候高上不少。
但是这丝毫不能阻挡广东人过节的心思。
张轩虽然觉得自己没有做什么事情。但是他其实做的并不少，别的不少，当初为了钱财大规模清理衙役的行为，就给百姓减轻了不少负担，俗话说的好，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而这些距离百姓最近的衙役，百姓感知的痛楚也是最深的。
张轩的大规模清理，虽然是治标不治本，想来过不了几年，这些新上任衙役们，定然会旧态复发，但是即便是治标，能管用几年，对百姓来说，也是田大的好事。
在开海带来的商业繁荣，也给广州百姓带来不小的好处。
虽然因为朝廷征战连年，百姓的负担还是很重的，但是在广州城之中，已经能嗅到一丝太平的气息了。
只要能太太平平，官吏的剥削不要太重，百姓就心满意足了。
张轩站在镇海楼之上，遥望广州城中。
时尽黄昏，但是广州城中，欢喜之色，不见一丝收敛。各处都红红火火的，一片歌舞升平的样子，好像要闹一个通宵。张轩想起当初在河南见到惨不忍睹的样子，心中悠然生出一股成就感，暗道：“如果没有我，这广州城难免要沦为死城一次。仅仅为了这一件事情，我这一次穿越也不算白穿越了。”
张轩将手中酒一口闷了，带着一丝酒气问郑廉说道：“何吾驺，林察两人来了吗？”
郑廉说道：“大将军延请广州上下官员，他们岂敢不来？就在下面。”
“叫他们两人上来。”张轩说道。
“是。”郑廉说道。
不过片刻，这两个人就上来了。
张轩与两人寒暄两句，说道：“今日广州城之中烟火很多，有太多人流，放火，与防贼这两件事情，都要做好。”
“请大将军放心。”何吾驺说道：“下官已经安排妥当了，决计万无一失。”
何吾驺人品或许不好，但是能力还是有的，否则也不可能做广州知府，却当半个广东巡抚的家。虽然有张轩不喜欢傅上瑞的原因，但也有何吾驺是地头蛇，而且手腕出众的缘故。
对这方面，张轩倒是信得过他。直入正题说道：“选址之事，可曾选好？”
何吾驺沉吟一下，说道：“大将军，以下官之见，江南如何？”
“江南？”张轩转了一下，才明白，何吾驺说的江南，并不是长江以南，而是珠江以南。
何吾驺说道：“天下繁华之地，无过于广州，大将军想可以在珠江以南，选一块空地建立制造局分局，兵者国之大事，而火炮乃国之重器，在江南生产，就安全多了。”
张轩摇摇头说道：“如此，与在佛山生产有何区别？”
何吾驺说道：“广州良港，如香山，新安都可为一时之选。”
张轩说道：“我想要降低成本，如此两处不管是从鸿基，还是从海口来的船只，都要多跑一段冤枉路了。”
“大将军，这制造局重地，不可能置于海港，万一有海盗劫掠，这可如何是好？”何吾驺说道。
何吾驺是明显的，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一件事情，先看见是弊端。但是张轩却不是这样想，他问林察道：“广州水师难道不能保护广州沿海吗？”
林察怎么可能说不能，立即说道：“自然是可以的。”
张轩也不指望何吾驺选出什么好地方了，问林察说道：“林将军这么多天都在外面，可有什么收获。”
林察说道：“下官有一处好地方，献给大将军。”
张轩说道：“哦，何地？”
“雷州府，与高州府交界之处麻斜海湾。”林察说道。
“麻斜海湾？”张轩心中暗暗念叨一番，却没有一点意见，说道：“具体说说。”
“是。”林察说道：“下官授命以来，日夜苦思，想要节省成本，必然缩减航道，最好的选择，自然是在鸿基，或者琼州设局，只是鸿基为莫氏所有，而琼州又孤悬海外，如果有海盗截断海峡，岂不危险。”
“故而下官巡查从琼州以西，到安南的所有海港，选定两个备选，其一是钦州，钦州龙门港，深入内陆，两岸设炮台，自然稳如泰山。只是有一处不好，那就是钦州太过偏僻，土司横行，又距离安南太近了。一旦有事恐怕缓不应急，而且以大将军之意，钦州未必能支撑起制造局。”
张轩点点头，这个地方张轩也想过，其实沿海这些府县，张轩都过了一遍，钦州张轩也想过。
只是不要将后世广西与这个时代的广西相比。广西各族杂居，土司繁多，即便是大夏而今对广西的控制，也是相当薄弱的。而钦州又是大夏控制的西南角，可谓孤悬在外。在战略上，太不安全了。
张轩早就派出了。
林察见张轩点头，心中松了一口气，说道：“故而下官就选了麻斜海湾。”
“此地虽然在雷州，高州之间，但外有两岛遮挡，内有海湾深陷，只需派水师驻守，即便是万千海盗，也不可越海而入，又在广东腹地，与遂溪县相距不远，便于收揽各地人口。”
“而且此地与琼州海道比较近，即便是从鸿基到此地，也可以节约大部分海道。”
张轩听林察说得很好，却也不敢确定，对郑廉说道：“拿舆图来。”
张轩从来是走到什么地方，就舆图画到什么地方，故而广东一省太详细的地图还没有制作出来的，但是大致轮廓却是有的。郑廉让两个亲卫，扯开卷轴，广州沿海地图就出现在所有人面前了。
林察扫了一眼，心中一颤，原因无他，这地图太精准了。
古代很多地方，都带着一股写意的范。细节上比较模糊，但是张轩所制的地图，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是在何处？”张轩问道。
林察立即将注意力从地图之上挣脱出来，手指在海岸线上轻轻滑动，最后在一处定了下来，说道：“大将军就是这里。”
张轩一看，心中一动，暗道：“这不是湛江吗？”
他在细细一看，终于确定，的确林察的选址，就是湛江港。
林察不提这里，张轩还没有注意，在而今的雷州半岛之上，没有湛江府，也没有湛江县。张轩心中暗暗疑惑，“这湛江到底是什么时候出来的？”
中国行政区划分很多都有沿袭的，一般来说，后世的市县，在这个时代就痕迹了。或许现在还是一个镇，如同佛山。但是如湛江这般一点痕迹都没有的。章还没有见过。
不过张轩很快就回过神来，湛江后世是怎么出现的，对张轩来说一点都不重要的，重要的是，湛江或许真符合张轩的选择。
湛江是一座良港，这一点不用林察说，后世已经证明了，又距离琼州不远，在地图之上，也能看出来，所谓麻斜海湾外面有两个海岛遮拦住了。安全上也能保证，即便是郑氏水师来攻，这里也能守住。
“好，就这里吧。”张轩说道：“我过两日就要回桂林，正好去看看此地。林将军你要为向导。”
林察见张轩哪里通过了自己的意见，心中顿时大喜，说道：“末将谨遵大将军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