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de1,议会尖塔的顶层。
这里曾经是埃斯基的议会大厅,如今却被改造成了一座充满了尼赫喀拉风格的肃穆神殿。
墙壁上那些充满了斯卡文工业风格的金属浮雕,被一层厚厚的黑色帷幔所覆盖,地上铺着来自莱弥亚的,织有圣甲虫和生命之符图案的厚重地毯。
空气中,弥漫着没药和乳香燃烧后的奇异芬芳,取代了曾经那股属于次元石和机油的刺鼻味道。
涅芙瑞塔身穿一袭黑色的女王长裙,静静地坐在那张由黑曜石和乌木打造而成的王座之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金色的竖瞳倒映着下方那片空旷的大厅,以及跪伏在大厅中央的那两个瑟瑟发抖的身影。
哈克托与芙吉。
这两个曾经在这座城市里呼风唤雨,享受着无尽奢靡与权力的吸血鬼姐妹,此刻却如同两只被拔光了羽毛的鹌鹑,卑微地将额头贴在冰冷的地面之上,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所以。”
许久,涅芙瑞塔的声音,打破了这片死寂。
“那个鼠人,还有我的国王,他们都死了。”
“是的,陛下,圣者!”
哈克托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颤抖着,她不敢抬头,只是将身体伏得更低。
“根据那个叫做卡拉维拉尔角的地方的工程术士学徒的报告,他们的信号,在最后那场巨大的爆炸之后,就彻底消失了,并且通过魔法之风确认了所有再入物体在大气层中已经烧毁,无人生还。”
“无人生还…”
涅芙瑞塔咀嚼着这个词语静静地坐在那里,但整个大厅的温度,却仿佛在一瞬间,降到了冰点。
跪在地上的哈克托与芙吉,甚至能感觉到,冰冷的杀意正在从四面八方将她们包裹,挤压,仿佛下一秒,她们就会像两只被捏碎的虫子死在这里。
但那股杀意,却在即将要碾碎她们的最后一刻悄然散去。
“起来吧。”
涅芙瑞塔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冰冷,但却多了一丝无法掩饰的疲惫。
哈克托与芙吉如蒙大赦,她们颤抖着从地上爬起,但依旧不敢抬头直视王座之上的那个身影。
“你们曾经服侍过我,也是服侍过那个鼠人。”
涅芙瑞塔缓缓地说道,像是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
“你们很聪明,也很懂得如何取悦雄性,甚至…雌性。”
她的目光,在两人那因为恐惧而显得愈发楚楚可怜的脸上扫过,
“伏鸿的消息,那个鼠人留下的女儿,那个叫莉莉丝的白色雌鼠,她快要回来了。”
“不,不光是她。”
涅芙瑞塔的脑海中,闪过在莱弥亚宫廷里那个由莉莉丝牵着,拥有着白色长发,双眼明亮如同星辰的黑暗精灵幼女,那个黑暗精灵巫灵赫卡蒂的女儿卡哈赫。
“两个麻烦的小家伙。”
涅芙瑞塔自言自语道,然后她看着下方的两姐妹。
“Side1,我暂时不打算彻底清洗。这里还有很多那个鼠人留下的,有用的东西。特别是那些工厂,和那些懂得如何操作它们的工匠。”
“但是我不信任那些鼠辈。所以,我仍然需要两双眼睛,两双耳朵,替我去盯着他们。”
哈克托与芙吉的身体猛地一颤,她们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她们听懂了涅芙瑞塔话里的意思,她们可以活下去了?
“圣者!”
芙吉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无法抑制的狂喜。
“您的意思是……”
“从今天起,你们就是莉莉丝的侍女,为她继续打理这座城市,等待把城市交还给她。”
涅芙瑞塔不容置疑地说道。
“你们要像服侍那个叫埃斯基的鼠人一样,去服侍她,讨好她,获得她的信任。”
“然后,将她的一举一动,她说的每一句话,见的每一个人都一字不差地向我汇报。”
“当然。”
她的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如果你们觉得,你们有机会,重新拿回这座城市,投靠那个小雌鼠来反抗我……”
她没有说完,只是轻轻地打了个响指。
哈克托与芙吉的身体,毫无征兆地,猛地剧烈抽搐了起来,她们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无数根无形的滚烫钢针,正在她们的身体深处疯狂地穿刺、搅动,让她们全身冒出了一阵白烟。
这比她们曾经经历过的任何酷刑都要恐怖一万倍,短短的几秒钟,对她们来说却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当那股剧痛终于如同潮水般退去时,她们已经瘫倒在地,浑身都被冷汗浸透,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这是我用父神佩特拉的神力构成的血咒,父神佩特拉最毒烈的太阳的滋味如何?”
涅芙瑞塔的声音,在她们的耳边响起,但她们甚至出不了神。
“记住这种感觉。”
“下一次,它会直接将你们直接烧毁。”
说完,她便不再理会这两个已经彻底被恐惧所击溃的玩物,站起向着Side1的港口走去。
重新返回莱弥亚的过程很是短暂,已经初步恢复神力的祭司们,为莱弥亚的舰船,重新用神术增强了动力,仅仅半天不到,涅芙瑞塔便返回了王宫。
穿过一条由黑色大理石铺就的幽暗走廊,她来到了一扇由纯金打造的,雕刻着太阳与佩特拉雕像的华美大门前。
门口,侍立着两名身材高大,身披蓝金双色甲胄的莱弥亚精锐卫兵。
看到女王的到来,他们立刻恭敬地低头,为她推开了那扇沉重的大门。
门后,并非是任何奢华的寝宫或议事厅,而是一间充满了温暖光芒与生命气息的儿童房间。
房间的正中央,铺着一张由最柔软的云豹皮毛所缝制而成的巨大地毯。
数十名从尼赫喀拉精心挑选出来的,最健康、最美丽的年轻乳母,正跪坐在地毯的四周,用她们那充满了慈爱的目光,注视着地毯中央那个正在熟睡的小小的身影。
那是一个看起来三岁左右的男孩儿,他有着与阿卡迪扎如出一辙的古铜色健康皮肤,以及一头浓密的黑色卷发。
即便是在睡梦中,他那张小小的脸上,也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如同太阳般温暖而又威严的气质。
当涅芙瑞塔走进房间时,所有正在哺乳或轻声哼唱着摇篮曲的乳母,都立刻噤声,恭敬地向她俯身行礼。
涅芙瑞塔没有理会她们。
她的眼中,只有那个熟睡的孩子。
她缓缓地走上前,在那孩子的身边跪坐下来,伸出那只曾经掌握着无数人生杀大权,如今却微微颤抖着的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孩子那柔嫩的脸颊。
温暖的,柔软的,充满了生命活力的触感。
涅芳塔那双如同死水般沉寂了数月的金色竖瞳,第一次,荡起了一圈名为“温柔”的涟漪。
阿图姆。
这是阿卡迪扎在离开前,为他取的名字。
意为完整的,完美的。
寄托着他对这个孩子以及他们共同未来所有的期望。
但现在,未来已经破碎了。
只剩下这个,由那个鼠人的魔法,融合了她与阿卡迪扎血脉所创造出来的,脆弱而又宝贵的,小小的生命。
他是她在这片冰冷的世界上,唯一的温暖。
“陛下…”
一名乳母看着涅芙瑞塔那张写满了悲伤与温柔的脸,小心翼翼地开口。
“小王子他,他好像要醒了,是不是该喂奶了?”
涅芙瑞塔的身体,微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她缓缓地收回手,那双刚刚才泛起一丝温柔的金色眼眸,再次变得冰冷而又空洞。
她知道自己不能,作为吸血鬼的始祖,她早已经无法再像一个正常的母亲那样,去哺育自己的孩子,即使和父神佩特拉的神力融合,以自己的身躯为新约,成为了太阳之女之后,仍然不能。
她的乳汁对于这个继承了太阳之女神圣血脉的孩子来说,是致命的毒药。
这也是为什么孩子三岁了,她仍然没有强制孩子断奶,她想要弥补,但她自己却做不到。
“你们来吧。”
她站起身,转过头不再去看那个即将要睁开眼睛,用他那双与阿卡迪扎一模一样,但双瞳却是和自己一样的金色竖瞳的寻找母亲的孩子。
“照顾好他。”
她丢下这句命令,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件儿童房间,重新回到了王宫走廊的幽暗之中。
但就在她即将要关上那扇金色大门的最后一刻,一声清脆而又稚嫩的声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是父亲回来了吗?”
涅芙瑞塔的脚步顿住了。
她靠在冰冷的门框之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阿卡迪扎……你这个骗子!明明说过要回来的!
泪水从她那双紧闭的眼眸之中,无声地滑落。
它们顺着那如同最完美的大理石雕塑般的脸颊曲线,滴落在冰冷的、由黑曜石铺就的宫殿地板之上,溅开一朵朵细小的、转瞬即逝的水花。
周围的空气,仿佛也因为这无声的悲伤而凝固。
走廊尽头那些负责守卫的莱弥亚皇家卫兵,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将自己的头颅埋得更低,不敢去看,也不敢去听。
不知道过了多久,涅芙瑞塔缓缓睁开了她那双已经哭得红肿的金色竖瞳。
她没有再回头去看那扇紧闭的金色大门,也没有再去理会门后那个还在用稚嫩的声音呼唤着父亲的孩子。
她只是异常平静地转过身,沿着那条幽暗的走廊,向着王宫的最深处,向着那张属于她的孤寂王座走了回去。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Side1上空那层由魔法能量与工业废气混合而成的淡绿色薄雾,将微弱的光芒洒在Side1地下港口入口处的山崖上,一艘巨大而又狰狞的、通体漆黑的增大了数倍,已经和黑暗精灵方舟无异的舰船,在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缓缓地靠上了繁忙的地下港口。
这艘方舟的出现,瞬间打破了港口清晨的宁静。
那些正在码头上忙碌着的,身材矮小的斯卡文爪工和穿着简陋皮甲的人类苦力,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用一种混合了好奇、敬畏与恐惧的目光,仰望着这艘比他们所见过的任何一艘死爪氏族的战舰都要庞大数倍的黑色巨物。
方舟的船舷两侧,雕刻着无数的精灵符文与混沌矮人符文,一门门次元闪电炮位列其中。
船首像,已经变为一尊由纯金打造的被捆绑在十字架之上,脸上还凝固着极度欢愉与痛苦表情的精灵少女雕像。
在船舷之上,一排排前坏血病氏族的水手们,冷冷地俯瞰着下方这些陆地上的东西。
“那,那是什么?”
一名年轻的、刚从伏鸿城被“招聘”来的人类劳工,看着那艘充满了不祥气息的黑暗精灵舰船,声音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
“闭嘴,蠢货!”
旁边一名经验丰富的斯卡文老爪工,用他那沾满了机油的爪子,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压低了声音呵斥道。
“那是窃魂者号!是跟着大工程术士埃斯基大人,一起去远东打仗的船!”
“所以,您的领主回来了?”
“废话!不然你以为你看到的是什么?海市蜃楼吗?”
“快干活!别让那些该死的死人玩意儿,找到借口把我们扔进海里喂鱼!”
就在码头上一片骚动之时,窃魂者号那巨大的船腹中央,一扇由黑铁打造的沉重闸门,在一阵令人牙酸的绞盘声中,缓缓地向上升起。
两个身影,一高一矮,一白一黑,牵着手,从那片黑暗中缓缓走了出来。
为首的是一名身材高挑纤细,通体覆盖着洁白无瑕的柔顺皮毛的雌性斯卡文,穿着一身由黑曜石金属与战兽皮革混纺而成的动力甲,她的背后斜背着一柄比她整个人还要高出一头的,剑身之上还在燃烧着如同月光般圣洁但却冰冷的紫色魔焰的巨大魔剑。
莉莉丝·伊沃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红宝石般的鼠眼,平静地扫过下方那些因为她的出现而陷入一片死寂的码头。
在她的身边,牵着她的,是一个看起来只有三岁多,同样有着一头柔顺的白色长发,穿着一身精致的黑色丝绸长裙的黑暗精灵幼女,赫卡蒂的女儿,卡哈赫。
卡哈赫的脸上,同样没有任何属于孩童的天真与好奇,只有一种与她年龄极不相符的冰冷与漠然。
那双纯净得如同星空般的紫色眼眸,平静地注视着眼前这个充满了噪音、肮脏与混乱的陌生世界。
她的另一只手中,还紧紧地握着那柄由莉莉丝赠予的,对她来说过于沉重的恶魔短剑,剑柄上的那颗巨大的紫水晶,在阳光下折射出妖异的光芒。
当这一对充满了违和感与压迫感的组合,出现在码头上的那一刻,整个港口,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的人,无论是斯卡文,还是人类,都不约而同地拜服了下去。
莉莉斯没有理会这些匍匐在她脚下的蝼蚁。
她只是牵着卡哈赫,径直地,走下了舷梯,踏上了这片她既熟悉又陌生的土地。
在她身后,数十名身穿与她同样制式动力甲的,身材异常高大的黑毛暴风鼠亲卫,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紧随其后。
他们是埃斯基留下的遗产,由嗜血的,只要能满足嗜血欲望就无比忠诚的梅德氏族的黑毛鼠构成,在他们更后方,是数百名同样穿着黑色动力甲的,属于史库里氏族和梅德氏族的其他暴风鼠精锐。
他们是这支回归舰队中,真正的核心战力。
普通的凡人们,不知道为什么埃斯基没有回来,但工程术士们却是知道的,甚至之前纳伽罗斯的事情,也已经通过通讯设备传了过来,再加上涅芙瑞塔对这座地下城的实际控制,没有任何人不开眼。
“莉莉丝领主!”
一名早已等候在码头之上的,穿着史库里氏族工程术士学徒长袍的斯卡文,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五体投地地跪在了莉莉丝的面前。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剧烈地颤抖着。
“ Side1所有留守人员,恭迎您的回归!”
莉莉丝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艾金斯呢?”
她询问着先一步回来的埃斯基的徒弟的信息。
“艾-艾金斯工程术士,他,他在议会大厅,等候您的传唤。”
“很好。”
莉莉丝点了点头,牵着卡哈赫,径直地向着那座位于城市中央的议会尖塔,走了过去。
所过之处,所有的鼠人与人类,都纷纷向两侧退开。
就在莉莉丝的身影,即将要消失在港口那片由巨大起重机和蒸汽管道所构成的钢铁丛林中时,一个充满了谄媚与虚假热情的女性声音,从码头的另一侧响了起来。
“哎呀呀,这不是我们最可爱的小莉莉丝吗?出海这么久,可算是回来了!”
伴随着一阵香风,两名身穿极其暴露的半透明丝质长裙,脸上画着浓艳妆容的吸血鬼姐妹,迈着摇曳生姿的步伐,从两具由八只奴隶鼠所抬着的华丽凉轿之上走了下来。
正是哈克托与芙吉。
她们的脸上,挂着职业的笑容,试图用她们那足以让任何雄性生物都为之神魂颠倒的魅力,去迎接这位新归来的主人。
但看到莉莉丝那张冰山般冷酷的脸,以及她身后那些散发着冰冷杀意的暴风鼠时,她们脸上的笑容,不约而同地僵硬了一下。
她们能清楚地感觉到,眼前这个曾经在她们眼中,只是一个有些天赋,但却涉世未深的小丫头的白色雌鼠,已经彻底地变了。
她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暴虐的情绪,甚至比她们曾经所侍奉过的那位喜怒无常的鼠人暴君,还要强烈。
“……莉莉丝大人。”
哈克托的反应极快,她立刻收起了脸上那副轻佻的表情,换上了一副谦卑而又恭敬的神态,微微俯身行礼。
“我和妹妹奉涅芙瑞塔女王陛下之命,在此恭迎您的归来。我们已经为您和卡哈赫小姐,准备好了最舒适的寝宫和最丰盛的晚宴。”
“是吗?”
莉莉丝看着她们,那双红宝石般的鼠眼之中,闪过一丝嘲弄。
“那就替我谢谢你们的女王陛下了。”
她没有再理会这两个各怀鬼胎的女人,只是牵着卡哈赫,与她们擦身而过。
“另外。”
在经过她们身边时,她用只有她们三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地说道。
“告诉你们的女王。这里,是我的家。”
“我不喜欢,有外人睡在我的床上。”
哈克托与芙吉的身体,猛地一僵。
她们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着莉莉丝那渐渐远去的背影,眼中充满了震惊与恐惧。
她知道了?
她怎么会知道?!
Side1,议会尖塔的顶层。
这里曾经是埃斯基的私人寝宫和实验室,充满了各种充满了斯卡文工业美学的奇特造物和奢华装饰。
但现在,这里已经被彻底地改造。
墙壁上那些绘制着复杂魔法阵和工程图的金属板,被一层厚厚的、织有尼赫喀拉风格图案的黑色帷幔所覆盖。
地上铺着柔软的、来自于莱弥亚的雪色长毛地毯。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了没药与乳香的奇异芬芳。
唯一还保留着原来样子的,只有那张由乌木雕琢而成,用白色的羽绒垫和丝绸铺设,占据了整个房间近三分之一面积的大床。
那是埃斯基最喜欢的一张床。
莉莉丝缓缓地走上那张床,伸出爪子,轻轻地抚摸着那冰冷而又光滑的丝绸床面。
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属于她父亲的,那股熟悉的,令她安心的气味。
她的身后,卡哈赫正抱着那柄沉重的魔剑,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房间。
而在房间的门口,数十名曾经属于埃斯基核心技术团队的史库里工程术士和书记员,正如同等待审判的囚犯般,战战兢兢地跪在那里。
“……所以。”
许久,莉莉丝的声音,打破了这片死寂。
“在我父亲离开的这几个月里,你们,就是这么替他看家的?”
她的声音不大,但其中蕴含的冰冷怒火,却让在场的所有鼠人,都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战。
“领-领主大人!这不关我们的事啊!”
一个工程术士哀嚎了起来,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委屈和恐惧。
“是那些吸血鬼!是涅芙瑞塔!她带着数万大军,突然就从海上冒了出来!我们,我们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啊!”
“我们所有的守备部队,加起来也不到三千人!而且大部分都还是新兵!阿尔克林大师又带着大部分兵力跟着大工程术士一起走了!我们……”
“所以你们就投降了?”
莉莉丝打断了他,声音愈发的冰冷。
“甚至,还心甘情愿地,为她服务?帮她改造我的家?”
“我们,我们也是被逼的啊!”
另一名年长的书记官,颤抖着为自己辩解。
“我们如果不服从,她就会把我们所有鼠,都扔进海里喂鱼!我们……”
“够了。”
莉莉丝的声音不大,但却瞬间让所有的喧哗与辩解,都戛然而止。
她缓缓地从床上站起,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些父亲的部下。
“我不想听任何的借口。”
她拔出了背后的魔剑。
那柄燃烧着紫色魔焰的巨剑,在她的手中仿佛轻如鸿毛。
“背叛,就只有一种下场。”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般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房间。
跪在地上的那些工程术士和书记员们,发出一阵阵充满了恐惧的尖叫。
但就在莉莉丝即将要挥下手中的屠刀,用一场血腥的清洗,来重新确立自己在这座城市的绝对权威时。
一个小小的身体,从她的身后,抱住了她的腿。
是卡哈赫。
她仰着小脸,用她那双纯净的紫色眼眸,静静地注视着莉莉丝。
莉莉丝那高高举起的,握着魔剑的爪子,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
她看着卡哈赫那张酷似其母亲赫卡蒂,但也许是因为用了父亲埃斯基的魔力,神态上却有些像是埃斯基的脸,愣住了。
父亲……
如果你还在,你会怎么做?
用一场血腥的屠杀,来巩固自己的统治吗?
还是……
一个模糊的,充满了嘲弄与不屑的,白色鼠人身影,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蠢货,杀光了这些家伙,谁来替你干活?”
莉莉丝的身体,猛地一颤。
她收回了手中的魔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对那些已经被吓瘫了的鼠人们,宣布了她的判决。
“死罪可免。”
“活罪难逃。”
“从今天起,你们所有人,都给我搬进工厂里去住。”
“在没有我的允许之前,任何人,不准离开生产线半步。”
“我要你们用你们那双还算有用的爪子,为你们那可悲的渎职行为赎罪。直到,我父亲留下的那些工业蓝图,被你们彻底地,变成现实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