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祈钰还是被皇后的心狠手辣惊到了，她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出声：“亲妹妹？”
柳闻声收敛了情绪，语气淡淡地道：“不是，柳凝是二夫人李氏所出，算是她的庶妹。李氏在诞下柳凝后，就被大夫人害死了。”
听到他的话，祈钰拧了拧眉，一言难尽道：“就算是庶妹，也不能打人家肚子里的主意吧。”
柳闻声闭了闭眼，强行将心底的怒火压下，语气冷冷地道：“方才，我跟着那个丫鬟到了西院，那间院子表面上看并无异常，但却藏着一个密室。我跟在翠玉身后潜入了密室，见里面关着一个人，正是柳凝，而她腹中隆起，月份看着已经不小了。”
祈钰拿着茶杯的手都有些不稳。
这些人简直是恶毒至极，这么阴损的招数也想得出来。
“密室不大，我也藏身不了多久，便主动现身，向柳凝告知了我的身份。她对柳亦瑶恨之入骨，也不在乎我是不是骗他的，便将一切真相都说了出来。”柳闻声沉声道。
说到此处，他语气停顿了一下。
祈钰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半晌，才问道：“那你……”
她想问的是柳闻声的身份，从他的话语来看，他跟柳亦瑶和柳凝都没有什么关系，但他又在太师府长大，总不能是被捡回来的吧。
可是他又住在这么一个偏僻的小院子里，看得出太师府的人对他极为不上心。
柳闻声神色未变，淡声道：“我娘不过是一个农家女子，因生得貌美被柳丰看上，强行带回府中，我五岁那年，她被姜氏和柳亦瑶这对母女折磨致死。”
说起这件事，他语气冷淡得像一个旁观者。
但任谁都能听得出，他在提起柳家母女时，那咬牙切齿的恨。
总有些伤痛是无法被时间抹平的。
祈钰动了动唇，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种时候，再多的安慰的话语都显得十分苍白。
她余光扫到封越的眼神已经黯了下来，脸色自然也算不上好看。
心下轻叹一声，对柳闻声道：“再过不久，你就能报仇了。”
柳闻声轻轻点了点头，将眼底的情绪尽数敛起，深吸一口气，继续将方才的话说完：“柳凝说，她在五年前便被姜氏做主给一个富商做了妾，她姿色平平，不得恩宠，还动辄被打骂。好不容易怀了身孕，又被大夫告知是个男胎，富商对她的态度终于好了起来。她本以为自己终于能过上好日子了，却不成想，姜氏得知了她怀孕的消息后，发了好大一阵火。”
“后来，姜氏入宫时，无意间跟柳亦瑶提及此事。彼时，柳亦瑶已经从陈识那得知了能假孕的方子，她和姜氏谋划了一番，决定将柳凝腹中的胎儿占为己有，来一出狸猫换太子。”
祈钰听得直摇头，这对母女可真是一肚子坏水。
她心下叹息了一阵，抿了口茶，问道：“柳凝失踪这么久，都没有人怀疑吗？”
柳闻声轻嗤一声，道：“姜氏假意哄骗柳凝来太师府，将她关进密室，派人看守，不得踏出一步。又对外谎称，柳凝失踪了。无论是太师府的人，还是那位富商，对柳凝都不大在意，得知消息后，派人去找了一通，找不到便作罢了。”
听罢，祈钰无语凝噎了一阵。
好吧，是她低估了这些人的下限。
好歹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居然能被姜氏这么低级的谎话给骗了。
不过好在，现在也还来得及。
柳凝腹中的孩子还在一日，就能保全性命一日，这点她倒不是很担心。
比起柳凝，惨死井中的那三人更令人唏嘘。
“井底那三人跟柳凝有关系？”祈钰问道。
柳闻声点了点头，“是，那名女子是她的贴身侍女，而另外两名男子是她来太师府时，那位富商派来保护她的。”
祈钰揉了揉眉心，这下她已经能猜出这三人是怎么死的了，“那三人定是被姜氏所害，不过，从他们的死状来看，死前还受了好一番折磨。”
此刻，她已经将所有线索都连在了一起。
皇后从陈识那里得了假孕的方子，却不敢轻易尝试，于是，就拿那三人来开刀了。
陈识的法子自然是有效的，很快，不出十日，那三人身上就出现了怀孕的症状。
这时，皇后就没有任何疑虑了，让姜氏将那三人给杀死。
姜氏所采用的法子也很残忍，直接剖开他们的腹部，活生生将人给折磨死了。
只不过，柳亦要也没有想到，那并不是什么假孕的方子，而是养蛊的方子。
可死人的血肉是养不大蛊虫的，于是，那三只蛊虫也未成什么气候，没了食物来源，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在了井底。
皇后腹中的那只蛊虫却不一样，它不仅成形了，还即将要破膛而出了。
祈钰在心下算着时间，不出十日，皇后必死无疑。
太师府上，黑夜沉沉，氛围凝重。
皇宫里，却无声无息间，就发生了一场变故。
是夜，景阳宫中。
皇后刚刚歇下，便感觉腹中一阵胀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头啃食着她的五脏六腑，疼得她直抽气，在床上打滚，却又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她已经疼到脸色扭曲，双唇死死地咬着，浑身已经被冷汗打湿。
有两个宫女在门外守着，也听不到她这阵细微的动静。
皇后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拼命抓起一旁的花瓶，将它摔到了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这响声终于惊动了外头守着的宫女，很快就有人推门而入，看着倒在地上，狼狈不堪的皇后，吓得脸色煞白，“娘娘您怎么了？”
那两名宫女急急忙忙上前扶起皇后，口中惊呼道：“娘娘您没事吧！”
皇后已经痛到没有力气说话，半晌，才从咬紧的牙根中吐出几个字来：“把……宝珠……叫来！”
宫女连连点头，一人扶着皇后，一人去找宝珠。
宝珠刚刚服侍皇后歇下，还未洗漱，就听见门外有人在唤她，“宝珠姐姐，皇后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