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卧室里填满静谧的昏暗。香炉内的香燃尽了，剩下一炉残灰。
“不要……”森夏低声说，双手紧握成拳。
小春猛地睁开眼睛。她睡着，眼泪不停顺着眼角滑落，渗入鬓边。
他撩起衣摆擦掉她的眼泪，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不要，不要。”森夏不断重复着这两个字，伴随着止不住的眼泪。
小春拿出手机，打开录音功能。这是她回到徐家的第一晚，噩梦已经找上了她。
“夏夏。”他低声喊着她。
森夏没有反应。
小春皱眉，停止录音。他把这段声音标记上现在的时间、日期，发送给了空山。
他收好手机，抱着她翻了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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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春倚着床头，森夏趴在他胸前。
他把手指伸进她发间，轻轻揉着，感觉到她僵硬的身体慢慢放松了。
可是他胸口的湿痕越来越大，她不再说话，也没有醒来的迹象。她的手维持着被他放好的姿势，一动没动。
“我想你，快点醒来好不好。”他低下头，脸贴着她的头顶。
森夏安静的趴着。
“不该让你来这里的。”小春心中充满悔意，“如果你再不醒来，我一定立刻带你离开，去你我相遇的那片森林。在那里，不论是噩梦或者谁，都找不到我们。”
森夏依然没有回应。
小春抱着她，忍耐了一天的怒气忽然涌上心头。他握起她的手，重重咬在她手腕上。他赌气的不断加大力道，她没有喊痛，没有说他是大坏蛋。
他松开她，盯着她腕间一圈红肿的齿痕。她最怕疼了，为什么还不醒来。
徐惊鸿和空山带她回徐家，是因为思念她。他允许她回徐家，是因为徐家足够安全。他们有各自的私心、打算。
她回徐家是为了徐惊鸿、空山期盼的团圆，为了让他放心。她是不是根本没考虑过自己会被阴影缠住，无法从噩梦中脱身。
或许她想过，可是她不在乎。她根本没想过好好活下去，没想过和他有很长的未来。
小春想到这里，怒火再也无法遏制。
他不管不顾的捧着她的脸，低头去亲她耳后的印记。
“醒来，抱着我。”他在她耳边说出命令。
下一秒，森夏睁开眼睛，瞳孔再次变成了满是白雾的模样，然后抬起手，抱住他。
“看着我。”小春说出下一个命令。
不论用什么样的办法，她的心里必须有他，而且只能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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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夏的意识回归时，正趴在小春胸口。她的眼睑大概哭肿了，沉甸甸的。他胸口的衣服湿了一大片，冰冷的布料紧贴着她的脸。
小春目睹了她眼中白雾消散的整个过程。
她终于醒了，他被后悔，怒气，担忧反复折磨，也已经接近了崩溃的边缘。
“我想你了。”森夏挪动身体避开那片水痕，抱紧他。
“我也想你。”小春扔掉手中半湿的手帕，用掌心暖着她冰凉的脸颊。
“想喝水。”森夏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好咸。”
小春伸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喂她喝水。
“想洗澡。”森夏喝完水，继续提要求。
“洗个澡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明天还要不要早起。”小春倒是不怕麻烦，怕她睡不够有起床气。
“我要洗澡。眼泪留在脸上粘粘的，不舒服。”森夏蹭过去亲他，“是不是很咸。”
“还好。”小春抱着她移到床边，“去洗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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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的面积一如既往的很大。有浴池，有淋浴，另一侧放着妆台、屏风。
“要开灯了。”小春抱着森夏站在浴室门口，提醒她。
“不要开灯。”森夏的脸埋在他颈侧，小声说，“我现在的样子肯定很丑。”
“不丑。”小春放弃开灯的念头，抱着她走到淋浴旁。
他刚准备放下她，帮她换衣服。她伸手打开了水龙头。温热的水从花洒喷落，彻底浇湿了两个人的衣服。
“毁尸灭迹成功。”森夏搂着他的脖子，哗哗的水声都盖不住她声音中的小得意。
“胡闹，万一水温不合适怎么办。”小春整理着她被水浇乱的头发。
“水龙头的位置摸起来像对的。”森夏狡辩了一句编不出后文，急中生智的去亲他。
水劈头盖脸的淋下来，小春隔着水帘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感受到她小心翼翼的主动。
刚才她在昏睡中，其实听到了他说带她走的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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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小软糖真的很甜。”小春抱着森夏退了一步，稍微偏离开花洒，给她留出呼吸的空间。
森夏抓紧时间呼吸，一直冲水真的会窒息。
“为什么突然打开花洒。乖乖说实话，不许瞒着我。”小春听着她的呼吸频率恢复正常，开口问她。
“……留在你衣服上的印子太显眼了，想赶紧消灭它。而且我哭了这么久，肯定眼睛肿了，鼻子红通通的，特别丑。不想你看见我这么丑的样子。”森夏捂住脸。
“又不是第一次见到你哭，开心了要哭，难过了要哭，生气了要哭，痛了更要哭，眼泪多得像天上的星星。”小春握住她的手腕，轻轻扯掉她的手，“但是哭着一样非常可爱。”
“不是我哭的，哭的人不是我。”森夏不承认。她哪有哭那么多次。
“好，不是你，是一个水做的小坏蛋。”小春脱下她脚上的袜子，扔到一边。
“我以前从来不哭的，都怪你。”森夏得寸进尺的把责任推给他。
“怪我。”小春亲了亲她沾满水珠的脸颊，“在外面理智冷静的小公主，只有在我面前才是娇气的小猫，幸甚至哉。”
“你嫌弃我。”森夏揪住他的衣领，凶巴巴的说。
“明明是你嫌弃我，每次哭着骂我大坏蛋。”小春不去管挂在衣领上的小爪子，她的力气完全没有威慑力。
“再说咬你了。”森夏感觉脸上滚烫。
“认真洗澡。”小春十分懂得适可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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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夏换好干爽的睡衣躺进被子里。
“几点了。”她闭着眼睛，靠在小春怀里。
“不知道，你说过不要早起的。”小春的手臂从她颈侧穿过去，圈着她的肩膀，“睡吧，不用担心其他的。”
“我睡了。”森夏向他怀里挤了挤。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小春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晚安吻。
他给空山发过消息了，想必空山不会打扰她。
希望噩梦不要来纠缠她了，否则他真的会带她离开这里。他宁愿徐惊鸿发疯追杀他，也不想看着她陷在噩梦中无法醒来。
她才是他活着的全部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