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0章 疯了
百里常箭步冲进了寝殿，只瞧着百里长安坐在床边，伏在太子的床榻上，哭得撕心裂肺。
“把公主带下去。”百里常当机立断，“快！”
紫嫣和紫岚旋即冲上去，二话不说说便将百里长安带了出去，小姑娘面色惨白，出了门便晕死在了紫嫣的怀里，赶紧带回春波殿请太医。
百里常静静的坐在床边，瞧着“安然沉睡”的太子。
他这个儿子，很是让他省心，纵然是去了，也没有过多的纠缠，不过是睡了一觉的功夫，就这么……没了？连带着唇角，都是带着笑的。
兴许是小姑娘早就有了感觉，所以昨天夜里拼命的留下来，一定要跟太子住在寝殿里，大概也知道，若是再不多看两眼，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了。
太子是带着笑走的，临走前还一直念叨着，让小阿九好好活着，好好活下来，纵然不是百里长安的一母同胞亲哥哥，却是真的拿她当亲妹妹。
可惜，天不假年，好人不长命。
短短一年时间，历经丧妻丧子，百里常仿佛一下子苍老了下来。
太子的丧仪还是礼部操办的，隆重而盛大，百里常红着眼，送走了黛栎又送走了自己最得意的儿子，剩下一个最宠爱却又疯疯癫癫的女儿，还在春波殿里视一切如洪水猛兽，不许任何人靠近分毫。
百里长安疯了，被接二连三的刺激逼疯了，这会整个人都是疯疯癫癫的，满后院的飞跑，笑得恣意张扬，原本的明眸善睐，却成了空洞无光。
紫嫣流着泪，紫岚傻了眼。
“阿九？”祁越冲了上去，一下子抱住百里长安，“别闹了，我们乖乖吃药，好好睡一觉，说不定明天起来就没事了。”
百里长安咧嘴笑着，披头散发的模样，让祁越心如刀割。
“阿祁阿祁，我好看吗？”她笑着问。
祁越红着眼，伸手轻轻拂开她散乱在面上的青丝，笑得比哭还难看，“好看，阿九永远是最好看的，不管怎样都美。”
“哈哈哈哈……”她笑着偏头看他，忽然挣开他，转身折花别在鬓间，回眸冲他笑问，“这样呢？”
祁越哽咽，“好看。”
“我好看，还是花好看？”她问。
祁越都快哭了，“你比花好看。”
听得这话，百里长安恣意的迎着阳光，肆意的奔跑嘶喊着，仿佛什么烦恼都已经抛诸脑后，仿佛忘却了之前所有的痛苦。
也许这样，也是好的。
蓦地，她摔了一跤。
惊得紫嫣和紫岚快速冲上去，“主子！”
“你们是谁？别碰我，别碰我！”百里长安厉声尖叫。
祁越慌忙拂开二人，“阿九？阿九是我！阿九，你看看我，阿九！”
“阿祁，阿祁！”百里长安瑟瑟发抖的抱紧了祁越，“我害怕，你不要死，不要死，不要丢下我，我会乖的，阿九很乖，阿九会好好吃饭，好好吃药的，阿九一定听话！你不要丢下我，不要死……”
祁越只觉得万箭穿心，眼眶红得厉害，弯腰将她抱起，“别怕，阿祁永远都不会丢下你的。”
她仍是絮絮叨叨，嘴里一直喊着：不要死！
听得紫岚和紫嫣泪流满面，却不敢吭一声。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她谁也认不出来了，只认得祁越一人，仿佛在小姑娘的心里，只剩下了这么一星半点的美好，若是连这点光都就此熄灭，她大抵……这辈子都走不出来了。
祁越便陪着她，每天每夜的陪着，按时吃药，下雨天就抱着她蜷在一起，天晴了就陪着她出来晒太阳，瞧着小姑娘眼底的光重新被点亮，且一点点的亮起来。
他想着，终是会有机会，再见到那个明艳聪慧的小姑娘吧？！
因为今年皇后与太子新丧，宫里的中秋佳宴便被取消了，皇帝着实没这个心思去看什么花灯，过什么团圆节。人都不在了，还如何团圆？
只是民间不拦阻过节，花灯依旧上，但也不敢大肆操办，毕竟宫里这般境况，金陵城亦是笼罩在愁云惨雾之中，生怕皇帝一不高兴的，到时候又大开杀戒。
他们这位皇帝，在位期间可没少杀人，性子暴躁而乖戾，下手狠辣而无情，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可惜百里长安的情况，是没办法出宫的，若是让百姓知道小公主是这般模样，来日她若能恢复，定然也是不小的诟病，所以祁越便让紫岚和紫嫣，将后院里的花灯全部点上。
“没关系的，错过了今年的中秋，我们等来年的元宵节，那时候的花灯会更好看。”夜里的时候，他与她并肩坐在台阶上，迎着习习凉风，瞧着满院子的花灯，比漫天的繁星还要好看。
百里长安转头看着他笑，“阿祁喜欢花灯吗？”
“喜欢。”他亦回望着她，“因为陪着我看花灯的人，是阿九！”
她嘿嘿笑着，指着那盏桃花灯，“我要那个！”
“好！”祁越起身，当即帮她取下，转手便递给她，“给！”
百里长安笑嘻嘻的接过，欢喜得不得了，“好看，真好看！”
“阿九喜欢就好！”祁越默默的注视着她。
父亲说，小公主的病情已经稳定了下来，他也该跟师父好好习武，把落下的功课重新补上，一个废物是配不上大昭尊贵的小公主的。
唯有让自己强大，纵她一生天真，他也可有能力护得！
“若是阿祁不在身边，阿九也要乖乖听话，明白吗？”祁越弯腰凑近了她。
小姑娘眼巴巴的盯着他，“阿祁要走了吗？不陪着我了吗？”
“阿祁要去给你摘星星，摘月亮。”他低声哄着她，“阿九一定要乖乖等我！”
她好似听懂了，乖顺的点点头，“那你要早点回来，不要让我等太久。”
“好！”他摸摸她的小脑袋。
我的小姑娘啊，要快快好起来，要乖乖等我回来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