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时分，忙碌喧嚣的城市变得沉寂下来。
福斯克大街上空荡荡的，已经看不到来往的行人，只留下默然伫立在街道边的路灯，落下暖色的光辉，灯光偶尔会闪烁一下，发出“滋滋”的声响。
卡门大道的站牌前，肖策和苏糖站在那里。
夜幕沉沉，静默的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斜长，扭曲而诡异的在空旷的道路上延绵而去，像是一幅抽象的天马行空的画。
路灯的光线为肖策侧脸的线条勾勒出一层清薄又温暖的弧光，睫毛上沾染着暖色的光华，原本锋芒傲慢的青年，此刻竟然温柔得像是月光流水。
他们在站牌这里等了大概十几分钟，传说中的505路公交车依旧看不到一丝踪影。
夜晚的606城凉意沁人，肖策半靠在站牌上，右腿微微屈起，半只脚掌虚蹬着，懒懒散散的模样，显得格外英俊不羁。
他盯着苏糖被冷风吹乱的长发，把特意多带出来的黑色风衣递给她，“大领导，给个机会吧，让我献个殷勤，阿谀奉承一把可以么？”
两米远的路灯又闪烁了一下，苏糖背着光，明艳精致的轮廓愈加浓灔。
她看了看那件风衣，说：“不用。”
肖策还是伸手递衣服的姿势，黑色的风衣遮住他的手，只能看见右手手腕，冷白的皮肤上染了浅浅的暖色，却莫名的好看。
站直身体，肖策展开衣服，直接披到了苏糖的肩膀上，懒懒的语调还是那样的没个正经。
“既然你不需要我阿谀奉承，那我就只能强取豪夺了，你最喜欢的。”
苏糖看了看肩膀上的风衣，又看向肖策漂亮锋利的脸，不是很懂这强取豪夺在哪里了？
卡门大道上的钟楼在十二点的时候钟声响起，这似乎像是什么信号一样，道路的远处有灯光照了过来。
十几秒之后，一辆红色的公交车停在卡门大道的站牌前，从公交车外面就能清楚的看到车厢里坐了很多乘客。
车门打开，苏糖和肖策前后上了车。
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留着络腮胡子，神情不耐烦，看起来有点凶悍。
车厢里几乎坐满了乘客，肖策快速的数了一下，凑到苏糖耳边，嗓音压得很沉，“车厢里有三十名乘客，加上我们三十二名，糖糖你猜，这些乘客到底是误闯上来的居民，还是其他的玩家朋友们？”
太近的距离，声音几乎是一下子就钻进了耳朵里，在耳膜上轻轻痒痒的拂过。
苏糖没看他，一脸冷漠走向车厢中间的位置，抓住吊环站着。
肖策跟了过去，站在她旁边，也抓住了一个吊环。
此时的505路公交车上乘客，简直就像是一个众生百态的小世界。
有抱着婴儿哄着的年轻母亲，有亲密依偎在一起的情侣，有老人，有学生，也有一身匪气的男人，柔弱漂亮的女人。
这些人，都是城市里随处可见的普通人。
“喂——”喊话声在身后响起来，“卡门大道上来的两位玩家。”
这一声喊，把505路公交车上所有玩家的注意力都喊了过去。
苏糖回过头，身后的单人座位上坐着一个从相貌上几乎看不出性别的男人，男生女相，眉眼妩媚，右边眼角的位置还有一颗红色的小痣。
男人的年龄大概在二十五六岁左右，穿着修身的牛仔裤和干净的白色衬衫，淡漠平静的表情淡化了那种来自长相上的媚意。
肖策打量了男人一眼，说：“有事吗？这位玩家朋友。”
男人站了起来，一手抓住吊环，一手伸了过来，“认识一下，我叫谢瑞恩。”
苏糖转过身，视线重新看向车窗外，没搭理谢瑞恩。
肖策倒是很有兴趣的模样，眼睛看向谢瑞恩妩媚的面容，“这位谢先生，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认识我们？在我们之前上车的玩家，你也想要认识一下么？”
谢瑞恩很清楚眼前这个漂亮的青年到底有多敏锐，他也没有打算隐瞒什么，直接说：“我之前和我姐姐一起偷渡到了你们的游戏副本里面，跟踪你的时候还被你发现了，现在难得能在大型副本里面正式见面，所以我很想认识你们。”
听到这话，肖策饶有兴趣的挑眉：“偷渡副本？什么副本？”
苏糖回头，视线落在谢瑞恩身上。
谢瑞恩回答：“嵌套型的校园副本，名字我记得是……”他把名字念了出来。
苏糖和肖策对视了一眼，一个脸色阴沉下来，一个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懒散模样。
“原来是那个副本，”肖策敛眸，眼尾的线条狭长又漂亮，“因为楚歌？”
他们号基点也就只有这个老玩家大宝贝，才能够吸引其他老玩家的注意。
甚至还玩起偷渡这种事。
谢瑞恩不意外眼前人能想到这个，坦然的承认：“嗯，楚歌的哥哥时至今日都是系统排行榜上的第一，虽然其他人，包括我和我家臭姐姐在内，都有因为不想离开系统，所以更偏向于道具卡的收集，而不是积分上面的原因，但是楚曜确实是个让人无法忽视的疯子天才。”
“楚曜非常的偏执，对于未知的事物有种近乎疯狂的求知欲，我和他交际虽然不多，不过也能看得出来，除了这方面，他最爱的就是自己的弟弟楚歌，所以我们都很好奇，楚歌为什么会去新的基点重新开始？楚曜怎么可能让他最爱的弟弟离开自己？”
谢瑞恩的话算是大致回答了肖爷关于楚歌的那些问题。
有些谢瑞恩都不知道的事情，自然是无法得到解答。
苏糖从头到尾都没吭声，等谢瑞恩说话，她突然开口。
“不想离开系统？原因。”
她的声音语气还是和平时一样冷，就像是在冰块上面泼了一层层冰水，冷得直冒寒气。
谢瑞恩望向她，妩媚的面容在车厢内的灯光下简直比女人还要娇艳，他回答：“因为这里比现实要美好太多，现实残酷，冷漠，沉重，系统里却可以弥补所有遗憾，让一切的不可能变成可能。”
苏糖几乎要冷笑出声，在上个游戏副本，那个人也说过类似的话。
这时，她的肩膀上突然搭上一只手，肖策懒洋洋的声音，无论什么时候听都那么轻慢痞气。
“谢先生，你的说法其实就是懦弱，和逃避现实没什么区别，人总要面对现实，无论经历什么，再痛苦，只要还抱着活下去的希望，就必须要向前走，一味的沉浸在痛苦里，只会一直痛苦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