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将其实心里有了一个答案，他想知道眼前这个女人跟他想的是不是一样的。
“郭文。”
他俩想的一样。
荣瑾宁见他没有什么想说的，继续自己的猜测。
“孙院长的办公室装潢很奢侈，不像是一个福利院的风格，而且我看了几处，都是新装修的。”
“这我也看到了。”晁将思索了一下，“这个院长肯定还知道些什么。”
“还有一件事，她看起来对这些孩子并不是很关心，我们进来的时候，一个小孩被另外一个孩子推倒了，她连看都没看一眼。”
突然一个篮球砸了过来，荣瑾宁还没看清就被一旁的晁将给挡了下来，她的心一突，差点就砸到她了。
“对不起对不起。”一个小男孩跑过来连忙鞠躬道歉，身子呈九十度，十分恭敬。
当他缓缓抬起头时，脸上的淤青十分惹眼，他的眼神看着十分成熟，就像一个成年人一样。
他的眼睛很奇怪，是蓝色的，具体来说是巩膜蓝色的，头发稀少，前额比较突出，面部像是营养不良，下颌较小。
“小朋友，你的脸上怎么了？”晁将轻声问。
“没……没什么，摔得。”男孩拿了球，郑重的道谢之后立马跑了，又重新回到了那一群孩子身边。
那群孩子里有一个像是主导人，地位比其他孩子高了不少，男孩跑过去就对他低头认错。
福利院的孩子很容易就发展成为各个小团体之间的竞争。他们都是被父母遗弃或者父母不在的孩子，在心智上会比有家庭的孩子更成熟一些。
福利院还有一些孩子，是残疾人，或者重病的，这些更是被欺负的对象，因此在这里的工作人员要懂得平衡这些孩子之间的关系。
显然，这里并没有做到平衡，导致有这种情况发生。
等男孩被训话结束后，大家伙一哄而散，荣瑾宁找到了这个男孩。
他看起来唯唯诺诺的，一直垂着头。
“你叫什么名字？”
“院长妈妈说我叫王十二。”
非常简单的名字，听起来像是院长给孩子们编的号。
“你多大了？”
“十四岁。”
男孩的声音闷闷的，看起来不太想跟她对话。
荣瑾宁惊讶于他的年龄，因为这男孩看起来只有七八岁那么大。
“他们经常欺负你吗？”
“没有！”男孩突然瞪大了眼睛仰起头否定这句话，“他们没有欺负我，我很好，院长妈妈对我也很好，我很喜欢他们，我们的福利院是最好的福利院。”
饶是见多识广的晁将也被他这个行为惊了一下。
“这是？”
“条件反射。”荣瑾宁眸子变暗，熟悉的人都知道，她这是生气了。“这个福利院不简单。”
要想让十四岁孩子这么流畅且激动的说出这些话，只能是有人在一天一天，一次又一次的强迫他熟悉这段话，他才能条件反射的说出这么一大段。
“十二，你来这里多久了？”她换上柔和的目光，轻柔的问他。
“十年。”男孩又垂下了头。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来这里吗？”
“院长妈妈说，我得了一种病，爸爸妈妈不要我了。”
男孩毫无感情的说出这番话，似乎父母对他的影响已经没有了。
他们没有再对这个孩子问什么，而是找到了孙院长。
“那个叫王十二的孩子这么多年没有人领养吗？”
“你说他啊。”孙院长提起王十二的时候，语气带着点不屑。“来我们这不是病的就是残的，很少有正常人，能被领养的也是少中之少。像他这种天生就有病，还是遗传性的，肯定没人看得上啊。”
“他是什么病？”
“好像叫什么莱伦综合征吧，反正好像是个罕见病。”
晁将突然话语一转，问到了周安安，“周安安身体没有问题吗？他不是被领养了？”
孙院长一愣，擦了擦头上并不存在的汗，“他确实没问题，他是被遗弃在我们院门口的，我，不是，我姑姑猜测应该是哪个年轻的夫妇生了又不想要，才会扔在这。”
“哦这样啊，你姑姑现在还好吗？”荣瑾宁问。
“她挺好的啊，儿子挺会赚钱，现在养老舒适的狠，我看我呀，过几年也要退休咯。”
荣瑾宁表面笑嘻嘻，突然发问，“我看你在这过得也挺舒适啊，你那办公室桌子上的一对陶瓷猫价格可不菲。”
“这……这就是我的一点爱好，爱好。”孙院长连连擦汗，富态的她此时看起来有些好笑。
“院长的爱好挺烧钱。”晁将冷声说道。
“就，就是别人送的，我也不知道值多少钱，看着好看就说收下了。”
“呵，孙院长，那你说说是谁送的？”
晁将的压迫力太强了，孙院长被震慑的结结巴巴。
“是不是郭文给你的钱？”
“不是。”孙院长立马反驳，这反而让她的嫌疑更大了。
“孙院长，你这福利院没少收别人的东西吧。”荣瑾宁缓缓走到办公室里，“你利用这些孩子，吸引爱心人士捐款，但是钱你没花在孩子身上，而且都中饱私囊了。”
“你表面上对这些孩子很好，但背地里你允许孩子之间互相争斗，同时你对这些孩子一点都不在意，伤一个，两个，对于你来说只是随便消消毒，包扎包扎就够了。”
“还有，你强迫那些孩子对外人夸赞你，夸赞这个福利院，只要不做，或者哪里说错了，就会被惩罚，对吗？”
她越说，孙院长的头上的汗就越多，擦都擦不完。
“你，你不要含血喷人。”
晁将接到：“我会让人来彻查下这里的。”
“别别别，你们不就是想知道郭文的事吗？我都告诉你们，都告诉你们。”
两人对望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笑意。
孙院长说郭文确实给了她一次钱，让她把关于他身世的东西都处理掉。
其实郭文当初是要被人收养的，但是就在收养他的人来的前一天，他的眼睛被刺伤了，然后那对夫妻后来就要了周安安。
周安安后来改名叫冯安。
“这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荣瑾宁检索自己脑中的记忆。
“王慧的网恋对象。”
我去，这不联系起来了嘛。
他们赶回警局，和大家说明这件事。
“所以这一切都是郭文为了报复当年冯安干的？”房伟轩提问。
“应该不全是。”晁将觉得他们还有没有查到的东西，“你们那边怎么样？”
“学校那边说他在网络技术方面很有天赋，社交方面也还可以，至于其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小学，中学，高中的老师都对他印象不深。”
“公司那边提到他之所以被辞退是因为他在网上散播一些自杀可以寻找到自由，幸福，快乐的言论，领导叫他删除，他不肯，然后就被辞退了。”
荣瑾宁听完他们说的，提出了一点疑问，“蔚然，你说他中小学时期的老师对他印象都不深？怎么会这么觉得，是他们说不记得郭文还是别的什么？”
“也不是吧。”蔚然拿起笔记本，看到上面的记录，“他们是说郭文这个人成绩一般般，个子不不突出，所以没什么印象。”
都能记住身高高矮了，说明并不是没印象，而是他们不想提起这个人。
“还有，那条关于自杀的言论删除了吗？”
“后面好像强制删除了。”老符回答。
荣瑾宁有了一些头绪，“我在猜测有没有一种可能，郭文从小就被欺负，在学校也被校园霸凌？”
“我去查。”蔚然这次没有质疑，而是立马行动。
而解怜恰好这个时候过来了。
“我给郭文做了全身检查，他全身多个器官衰竭，怕是活不久了。而且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非常多，不过都是旧伤了，应该有七八年的时间。”解怜把检查报告给晁将。
他看完后不得不佩服荣瑾宁突如其来的想法。
“哇，荣顾问是神算啊。”房伟轩佩服到。
“我之前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郭文会选择中学生当做目标，他的父母是自杀，按照连环杀手的逻辑，他应该也会找和他父母差不多年龄的，但是他选择了一个更年轻的群体，这说明这个群体曾经给过他伤害。”
“后来我又想，会不会是周安安造成的？结合老符说的自杀言论，我又觉得不可能是他，他热衷于自杀源头就是他的父母，但报复周安安还是很有可能的。”
“不过这些目前都还只是我的猜测，需要等蔚然回来。”
在他们等待的期间，警方又接到一起报案，是一个驴友在一座山上发现了一只手。
刑警一队立即出发，现场挖掘，不多久挖出了一具尸体。尸体呈现平躺状，已经开始腐烂，上面还有驱蛆在蠕动，非常恶心。
“yue~”
此起彼伏作呕的声音在山里响起，就连一直忍耐力不错的晁将也忍不住眉头紧皱。
荣瑾宁后悔了，她还是去见她的病人吧。
“晁队长，我先走了，有需要我的时候通知我。”荣瑾宁实在受不了了，又干呕了几下，连忙逃走。
难得看到荣瑾宁这么失态，晁将露出微笑，被老符给看见了，摸摸脑袋，不解。
“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但腐烂程度并不高，初步判断应该死了八九天左右了。看特征，应该是男性，其余的等我尸检报告。”解怜戴着口罩，丝毫不受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