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有心提醒她吧。
卫长秀愣了愣，看了姬梵几眼道：“你说是那就是吧。”
姬梵轻轻小声道：“我没事。”
“呵呵，你是没事，但从姬家内部透露消息的人想你有事，你说一个小小姑娘家，怎么会有人对你如此痛恨，下如此死手呢？按说你这事情姬家只是打算，姬府才出事三天，哪怕姬家有这个想法，也还只是个商讨过程，怎么三天姬家反转之后，反而这么杀人无形的流言就这般传了出去呢？还不是给一家作妾，是姬家求着三家作妾，这名声实在是要置你于死地啊。”
姬梵沉默了一下，卫长秀这话说到了她一直不愿意去想的事情，也是一直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情——那就是姬家有人一直对姬梵充满了恶意，并且姬家内部有奸细，一直破坏姬家的声势名声。
她都想到了，姬霜自然更加想到了，所以之前姬家才会有那么大规模的整顿。
姬梵轻轻地说：“他们伤得到我，那就是杀招，但如果这伤不到我，其实也没有什么。”她的话并没有说得很明白，但卫长秀想起之前姬梵跟自己所说的不想嫁人这话，一时之间也理解了她的意思，如果姬梵的人生最高意愿并不是嫁给一个如意郎君，那么人家对她名声价值的贬低也并不能伤及姬梵的筋骨了。因为她压根就不想嫁人。
可惜他与姬梵都知道，嫁不嫁人这个事情并不能由姬梵的意愿来决定。
而且卫长秀也没有料着这个女孩还真的如口中所说，并不想寻找一个强大的如意郎君托付终身，而是想拥有自己的东西。
“你之前说你想拥有的而不是别人给予东西，想清楚了吗？”卫长秀问。
姬梵想了一下，道：“想了一些，也想了很多，但还是没有想清楚。”
卫长秀嗤笑，小声说：“笨蛋一个，还以为你真的有什么宏伟目标呢？”
姬梵脸微微红了一下。
卫长秀半眯起眼看着姬梵美丽的侧颜，沉默了一下说：“不过你想的也并没有错误，美色动人，终究只是美色而已，靠掳获别人的心拿到自己想要的，终究比不过自己双手去争取了。”
姬梵见他认同自己的想法，有些开心，勾起唇角温柔地笑说：“嗯。”
卫长秀看着她的脸，沉默了好一会儿，那双眼仿佛看尽了姬梵的灵魂，久久才淡淡地说：“只是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你除了美色没别的了，太笨了。”卫长秀嘴巴很毒地说。
姬梵一愣，然后苦笑同意，“是啊。”
两人都沉默了。
拥有绝世容颜且经历过凄惨境遇的两人，某些心思多多少少是相通的，所以也在沉默之中感怀了一下。姬梵忽听得卫长秀道：“我见过那人。”
“啊？”
“七皇子身边那个跟你五官长得有点像的人。”
他话一说完，姬梵便心中一惊。睁大了双眼看向他——
“跟着王峙渊进皇宫给皇帝讲经的时候见过他，因为他跟你长得有些相似多看了他两眼，他便上前搭话了。”卫长秀看向姬梵，认真地说：“那个人很危险，你要小心。”
姬梵手指轻轻一颤，卫长秀这样说，应该是他知道些什么了，但这事关姬家隐私，所以他并没有直说，她轻声问：“他……他在皇宫出现了？他说了什么？”
“也没说什么，只是笑眯眯地上前搭话，言谈中却是心机颇深，而且我注意到他后来还去跟萧家公子萧秋云谈话了，言谈之间似乎还有些交情。”
说到萧家，萧家这次因为姬家沾了点小麻烦，他们家主的私人财库也是与姬兴同一个银库，因为账本被一同翻了出来，但此事牵连甚广，甚至还有好几家三四品大族都被查出了私银，只是姬兴私拿军银的事情占了大头，其他的皇上也没有太过追究。
本来五姓风光正好，谁又能知道一个月后程姬萧三家接连出事，唯何晏两家目前安然，实是京都之内暗流涌动，风雨忽然，祸福难料啊。
姬梵咬咬下唇，一想到后世里人们对姬景的害怕与称赞，就觉得背脊发冷。
凡是被他盯上的人，都最终下场凄惨，不留余地，而姬家，却是他最憎恨的目标，一定会遭受他最极致的报复，一切，都源于姬家曾经所做过的一切。
年幼的姬欣也许会哀叹姬家为什么会遭受如今的挫折痛苦，但姬梵从来没有问过这个问题，因为她知道，一切的果都是因为有因在，哪怕她前世看不清世事，但如今的姬梵却是懂得，姬家现在的处境正是来源于之前所有行为所有动作的反噬，姬家被伤，不是因为它无辜，而是因为它脆弱，弱点明显。
姬景正是抓准了这一点，极其狠毒地在姬霜举行的“梅林择子宴”中，在世人面前，狠狠给了姬家一个耳光，像一盆冰冷的冷水浇在了烈火正旺的姬家势头之上，也让世人看清了姬家真实的脆弱。本来姬梵还不知道为什么皇帝会在那个时候出手发落姬家，如今一天姬景在皇宫混得如鱼得水，也就清楚事情缘由了。
哪怕独孤宁想娶得姬霜，有姬景在背后兴风作浪，借着独孤宁的势力暗中使坏，一样可以姬家深陷泥潭，剐下一层肉来，而且他还厉害到让独孤宁毫无察觉，不然独孤宁一头热火地追求姬霜，姬景却是要毁了姬家，主仆两人的行动太过迥异，只能说明姬景有可能是本事极强地隐瞒住了独孤宁，也有可能是姬景身后还有别的势力……
想到这里，姬梵头也痛了，她实在弄不清这京都各大势力的明争暗斗，尔虞我诈。她叹了一口气，轻轻颦眉道：“太复杂了，我真的不懂，他到底要干嘛……”
“皇宫里全都是怪物，哪怕是姬霜，也是个杀人不见血的人物呢？你如何吃得消这种棋局呢，关心那么多干嘛？”卫长秀轻轻诮道。
姬梵沉默了一下，轻轻说：“我很怕霜姐姐那天在皇宫遇上了……”说到这里姬梵抬起头问卫长秀：“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霜姐姐自从从皇宫回来，仿佛变了一个人，连笑容也不如从前那般风光霁月了。
卫长秀摇摇头。
见他这样回答，姬梵又是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