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怒火
这一件件事情下来，之前还想为成国公说话的人，现在都能有多远躲多远了。
就连二皇子，若不是场地不够，也恨不得能有多远离多远。
成国公此时已经没精力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了，心中着急，脑子转得也飞快。
这刺杀公主的罪名，若是自己担了，那周家也就完了。
陛下就算看在丽贵妃和二皇子的面上，饶周家一回，以后的周家也别想在朝堂上做出点什么了，还要考虑连累丽贵妃跟二皇子的事。
倒不是成国公对丽贵妃跟二皇子有多少感情，而是丽贵妃如果在宫中立不住，二皇子不能登上那个位置，那等待周家的，决没有什么好下场。
所以，他不能倒下，但要抓替死鬼，家下仆妇，幕僚侍卫旁支，估计都不足平息陛下的怒火。
实在不行，就只能舍弃一个了。
成国公暗下决心，面上表情渐渐平静下来。
半天没开口的云武帝叹了口气，“周爱卿，这下你该没什么要说的了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成国公，人证物证俱全，就看成国公还要如何辩白，或者是如何认罪。
“陛下，微臣，微臣……”成国公重重磕下头去，然后似是做出了重大决定，“微臣罪该万死，不该向陛下隐瞒事实，还望陛下看在微臣一颗爱女之心上……”后面就泣不成声了。
众人挑眉，今日这出戏，借用二皇子的话说，还真是跌宕起伏啊。
成国公这话，也是大有深意啊，是要唱苦情戏来感动陛下？还是另有隐情？亦或者是找到替罪羊了？
朝臣们看得津津有味，手边只差一盘瓜子一壶茶了。
六皇子等人只是冷眼看成国公表演。
成国公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完全不顾忌平日的形象了。
成国公表示，若是能免了这罪，让我表演再夸张一些也是可以的。
哭了半天，也没人给他递个梯子下，这才渐渐收了声。
又是惭愧又是痛苦地沉声道：“请陛下如微臣殿前失仪之罪，微臣实在是心中难受。”
众臣：请继续你的表演！
云武帝完全不为他的说辞所动，静等他继续往下说。
成国公最终心一横，反正这事的前后都是那个逆女惹出来的。
“都是微臣没有好好教导女儿。微臣之前对陛下有所隐瞒，之所以会派人到百草镇，正是微臣女儿所求。”
“哦？继续。”
成国公偷眼见云武帝不为所动，心下暗道看来今日是逃不过了的。
于是把周曼青几年前在青行山上如何跟九公主发生争执，争执中不小心伤到九公主的马匹，这才导致九公主坠崖的事情交代得清清楚楚。
只是把两人的争执说得是小孩子斗嘴般，一切都是无意间造成的，以图云武帝能从轻处罚。
说完，见云武帝面色越来越黑，众臣也这才知道，原来当日九公主坠崖居然跟周家大小姐有关系，虽然成国公极力粉饰，但九公主坠崖是事实，若不是命大，九公主这时候怕早就魂归天外了。
云武帝时候不是没有追查过，只是当时接连经历大皇子和秦家的事，紧接着秦皇后去世，待再来追查青行山之事时，连云韶遥身边的宫女侍卫都“畏罪自杀”了。再要查其他的，也是毫无头绪。
没想到事情真相居然是这样的。
成国公抹了把头上的冷汗。
“所以，小女在听闻九公主的消息后心中害怕，这才找到微臣，把事情原因告知微臣，哭求微臣派人去查看九公主是否真的找到了。微臣发誓，绝没有命令符伟等人刺杀公主，只是探听情况是否属实。”
“那成国公的人探听到消息后，为何还一直尾随我们？
准备行何事？又有何图谋？
周家大小姐仅因一点口角，就敢在青行山上用箭射伤九公主的坐骑，导致坐骑发狂才带着九公主坠崖，这不是谋杀皇家公主又是什么？
小小年纪，就如此狠毒！
你知不知道小九坠崖后，虽被百草谷救起，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好的，足足昏迷了近一个月才醒过来，吃了半年的苦药，你说得倒轻巧！
岂知成国公府会不会在得知九公主还活着时，担心受怕，然后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命人寻机刺杀九公主，一计不成，再从京中买凶！”
再听此事，六皇子还是难以压制心中怒火，成国公居然还试图大事化小。
“陛下明鉴，微臣没有！微臣也是前些时日才得知，微臣那逆女竟敢伤害皇室公主，请陛下看在微臣一片爱女之心上，饶恕微臣的那一点私心。至于暗门的事，微臣确实是今日才得知那逆女竟敢买凶，完全是她自作主张，与微臣无关啊！陛下！”成国公急了，也不提符伟等人的事，只把事情推给周曼青。
云武帝闭了闭眼，再睁开已是熊熊怒火，“因着你的一点私心，就要朕的公主一条性命！你有一片爱女之心，若朕因着你的爱女之心就宽恕你，那朕岂不成了视女儿为草芥之人！”
停了停，喘了口气，又冷哼一声，“朕如今才知道，朕的女儿，竟是一个臣子的女儿想杀就杀的，你们把朕放在哪里？！啊？行事如此肆无忌惮，朕倒要问问，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说啊？”
“成国公，你倒是说说看！皇家公主，朕的女儿，你们都行事如此无忌，那若是其他大臣的女儿，又或者是平民百姓呢，那是不是想打就打，想杀就杀？是把这景国的天下当成你周家的了！不，朕的女儿也不敢做到此种地步，所以你来说说，是谁给你们的胆子？！”
云武帝平日里算是性子不错的帝王，就算不是和颜悦色，也少有这般怒火滔天的。
这一下发怒，不仅成国公冷汗直冒，连连磕头求饶，就连几个看戏的大臣也齐齐跪下了。
一时间，地上跪满了人，没有人敢说半个字。
二皇子更是直冒冷汗，恨成国公放纵女儿。
而父皇这话也说得太过诛心，让他不敢抬眼看人。
众人也佩服周家的大胆。
陛下说的话也是让人深思，连皇家公主都想杀就杀，还只是因一点口角之争，若是他们家中女儿（孙女）遇上了，那是不是更没法逃过？
还是陈顺大着胆子，给云武帝端了茶水过来。
云武帝端起茶杯喝了几口，缓了缓心神，这才对跪着的人一摆手，“你们都起来吧！”
又看向二皇子：“老二，你来说说，今日之事该如何处理。”
众人起身，眼神熠熠看向二皇子，这样的问题，放在他们身上，他们自认没法找出最好的解决办法。
陛下真是——好手段啊！
一边是母族，一边是陛下，是皇家的尊严。
轻了不行，重了也不行，烤——哦不，是考验二皇子的时候到了！
成国公也满是希翼看向二皇子。
其他人都是些废物，平日里嘴上说得多好，现在却都像缩头的乌龟，半句话都不敢说。
唯一能指望的就是二皇子了，陛下虽说不一定会照二皇子说的做，但二皇子若能为他们成国公府说上一句半句的，陛下看在二皇子跟丽贵妃的面上，也能够从轻发落周家。
毕竟，成国公府不好，二皇子面上也无光。
二皇子咬了咬唇，只希望自己今日从未在御书房出现过，父皇这是问他要断手还是断脚的问题啊。
他不希望成国公府出事，一旦成国公府倒下了，他就失去了最大的依仗，所以不能重罚。
但看父皇刚才怒发冲冠的样子，若是罚得轻了，父皇肯定不满意。
“父皇，这事，儿臣很为难！”
云武帝眼睛微眯，一双跟云韶遥相似桃花眼哪有半分潋滟之色，只剩锐利锋芒。
老二这是，想两边都不得罪？
二皇子意识到云武帝的不快，袖子里的手捏得紧紧的。
心中的天平左右摇晃，最终，二皇子选择了——自己。
“但为免以后有人有样学样，不把皇家放在眼里，儿臣建议重罚，这样也能给小九讨个公道，也能起到震慑作用。”
成国公眼中的光渐渐熄灭下去，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二皇子。
二皇子垂眸，他也没得选择，都是他们周府自己作的，平日里行事就不知收敛，如今还犯到父皇头上。
父皇若是对他失望了，那他以后又该如何，起码他选择父皇这边，等以后他……成国公府还有机会再站起来。
云武帝也满眼复杂看着二皇子，他还以为老二至少会为成国公府稍微争取一下呢。
没想到，开口就是重罚啊！
“那，老二你说说该如何重罚呢？”
“这，儿臣少不经事，还请父皇指点。”
倒是乖顺得很！
再说下去，不管最后如何处罚成国公府，周家人最恨的恐怕就变成二皇子了。
云武帝也不想再继续为难他，朝他挥了挥手。
二皇子站回自己的位置上，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
还好父皇没有揪着不放，同时也更加明白没有权力在手，他永远都不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这种被当成砧板上的鱼肉的滋味，他再不想多尝了。
“周卿起身吧！”云武帝淡淡地开口。
成国公心下忐忑，这还没说要如何处罚呢，他哪敢起身。
云武帝看明白了他的心思。
之前的决定，是在他还未得知青行山之事的时候做的，现在知道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