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风，你说...虎啸龙吟，到底是什么样的？”
嬴辰回到宫府之后，便问了李二风一个极为奇怪的问题。
但李二风却是明白自家公子的意思，略微皱眉道：“公子，莫非柳相....”
嬴辰苦笑着点了点头：“老师不喜欢我藏拙，说要揍死我。”
说完，嬴辰的苦笑之中，却当真有几分笑意。
有这么一个使劲儿鞭策自己的老师，怎么能算是坏事儿呢？
李二风略微沉吟，而后缓缓开口道：“公子，此时确实有可能是最好的时机。”
“以柳相的聪慧，对于百官的人心把控，自然是如今朝堂首位。定然是此时已然合适，否则柳相早应该在之前便开口说了。”
“再者，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
“公子藏拙如此多年，百官误解公子。进入朝堂半月，无分毫建树，只是觉得公子面容看的亲切了些。若是再不展露公子您的智慧，那到了展露出智慧的时候，百官或许心中猜忌，或许觉得这智慧不过如此，此乃事倍功半之用也。”
李二风的话，已经说的非常委婉了。
扮猪吃老虎，可真不容易说的太好听。
嬴辰双眸怔怔出神，仿佛是在回想朝堂之上的一切，或者是半个月以来，百官们的变化。
诚然，李二风说的没错。
时间拖得越久，心中的印象便是越深。
半个月时间，是让百官熟悉自己，而接下来...他必须要展露出自己的锋芒。
而且，还不能和老师说的‘锋芒不够’一般。
“呼。”
想到这里，嬴辰长出一口气，眸光逐渐坚定起来。
他的性格，其实自己也清楚。
不是犹豫，而是喜欢将一件事慢慢拉长，用时间让这件事的每一个步骤尽可能完美。
就如同他藏拙一般，在小的时候展现出了聪慧，而后就不能一下子变傻，要逐渐‘泯然众人’，而后以吃食，肥胖的假象，营造出憨傻的印象。
如今的形势，反倒是要他改变向来熟悉的方式，着实有点不习惯。
“二风，可否随我去一趟外面？”
嬴辰忽然开口。
李二风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别说是外面，若是自家公子吩咐，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
丞相府内，柳白却全然没有在麒麟殿内对于嬴辰之时的怒容，反倒是一连喝了三盏水。
不是口渴，
按照柳白的说法，那就是...浮一大白已经不够了，要浮三大白。
不过，柳白已经有点儿完全戒酒的意思了，所以用水来代替。
萧何开口道：“柳公，连我都有些期待了。”
自家柳公的话，公子辰是无论如何都要听进去的。
萧何所期待的，便是公子辰到底会从哪个方面入手。
“期待不至于，这小子脑子是有的，还有李二风帮助。”
“说到底，还是想要看他从哪方面入手。是文政，还是军伍。”
柳白笑着点了点头。
萧何亦是陪同而笑，他可太明白自家柳公的口是心非了。
嘴上说着不期待，朝堂之上，关于周勃的事情，自家柳公对着公子辰的眼神都快使飞起来了。
“柳公，周勃快回朝了。”
而就在此时，陈平轻轻的一句话，让柳白和萧何二人皆是收起了笑容。
说实话，对于周勃这位天才的成长，柳白实在是干预了太多。
且不说刚开始的大秦书院，光是后面的经历，就足以将一个人的心性彻底揉碎，而后再捏造。
参加科举，在所有人的期待之下，没有中状元。
太子将他扔到始皇陛下的东巡车队，聆听了千古一帝几日的教导。
回到咸阳，遇到了那位年少成名的上个时代的天才甘罗，悉心教导了好些日子。
而后，甘罗死在了柳白的手中，柳白在甘罗的灵堂前，给了周勃一堂最为沉重，也最为实用的课程。
最后，领兵出征平叛。
遍看经历，虽然都有遗憾，但大多都是寻常人磕头拜老天一辈子都求不来的机遇。
然而...这些机遇，有，都很短！
无论是始皇陛下的教导，还是甘罗的教导，抑或是柳白的课，周勃都是‘浅尝辄止’，不是他不用心学，实在是没有机会。
一个天才，被这么揉搓，实在是....连柳白都看不清周勃未来的成长了。
“心性的重塑，无外乎两种结果。”
“其一，一蹶不振，成为废物。”
“其二，便是愈发坚韧，心如同顽石一般。”
“我曾经听说，有一种人，会在深山之中开凿石头，而后将石头烧成灰，这一种灰，反过来可以灭火。”
“千锤万凿出深山，说的便是周勃这种人。”
柳白沉声开口。
这样的话，显然不能够让萧何和陈平二人放心。
特别是陈平，这位千古毒士，对于周勃，有着浓厚的提防。
他从来都不会将决策寄托于一个人能够突然明白自家柳公的苦心之上。
“柳公，明日是否会表奏周勃的军功进行封赏？”
陈平冷不丁开口问了一句。
这一句话问出，柳白和萧何齐齐转头看向陈平。
柳白略微抿唇：“不错！”
他怎么可能不了解陈平这个问题的意思？
表奏军功，这是一束橄榄枝，也是试探周勃到底有没有想清楚，或者说对他柳白到底是不是心怀恨意的信号。
陈平....还是不放心周勃啊。
陈平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也不知心中究竟盘算着些什么。
看着陈平这个模样，柳白也没有多说。
周勃仿佛是一个十分悲情的天才，永远有机遇，这些机遇也永远转瞬即逝。
可现在给予周勃的，是一个名为机遇的试探，或许....阿平能当周勃的磨刀石也说不准？
.....
“你最不应该来的地方，就是这里。”
“你最不应该见的人，就是老夫。”
将军府之中，王翦淡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