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斐一觉睡到午饭时间才醒，仍然觉得浑身乏力。昨天筹备酒会本来已经忙得厉害，夜里竟收到程朗的电话说廖美儿出家的消息，更是身心俱疲。
凌霄一直陪在床边用手机办公，看到她醒了，扶她起来，柔声问，“渴吗，倒杯水给你？”
她笑笑摇头，一睁开眼好像又有纷杳而至的大事袭来，便下床披上睡袍，昏沉沉地整理了一下昨夜的结论。
——方正意识到朱迪设局要他离开万锦，冯青青答应来南港城陪她，周嘉丽被王公子穷追却执意不接受，杜可为据说爱的却是难追的周嘉丽，全晚最重要的发现是赵榷……
她但觉千头万绪错综复杂，揉揉眉心一下子想起凌雪来。
“姐姐呢？”
“昨晚喝多了，现在还在翡翠没醒。她估计酒醒后要直接回檀香山处理点事，在那边等我们春节回去再详细聊。”
沈小斐沉吟了一下，昨晚她看出是赵榷暗中推动杜可为动了上市的心思，可是也同时看出凌雪原来苦苦纠结半生不嫁的源头就是赵榷，这事该不该对凌霄说？
阳光射在落地窗边，明亮的光在凌霄优雅的脸上投下了高山般起伏的轮廓。他专注地看着妻子，巴不得赶紧把她圈回怀里，这样的男人怎忍心让他为难。
赵榷的事关系重大，最好先埋在心里，待找到更清晰的证据以后再和他商量。
“宝贝儿，怎么困得这么厉害。”凌霄等她系好睡袍的腰带，迫不及待地搂她进怀。
她嗔道，“还不是因为你选的裙子，我得搭配那么高的高跟鞋。”
“可是好美。要不是你是女主人，我就立刻抱你回床上了。”他邪魅地吻下来。
“别闹。”沈小斐推开他侧过脸去，“下午我也想跟你一起听听华尔投资的财报。不知道这次的收益率有多少。”
凌霄有点意外，笑着问，“凌太太也关心这些？真是少见。”
“多陪你一下不更好吗？”
凌霄当然高兴，抱着她下楼去吃饭了。
娥姐知道他们昨天举行了高管酒会款待众人，晚饭吃得不好，特意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少不免又有一盅炖汤。沈小斐喝了一口，正是上次廖美儿在这里小住时喝的那款木瓜海带乌鸡汤，那时满屋叽叽喳喳的欢乐情景浮到眼前，不由得滑下泪来。才隔了半个月不到，祥和的景象已被命运无情撕破了，她的长发竟零落在快递包里。
“怎么了？”凌霄见她突然落泪，赶紧探身为她拭去。
她摇摇头，苦笑了一下，“不知老曹找到美儿了没有，有点想念小丫头。”
“你还在睡的时候，老曹已发信息说成功跟到了美儿，不过山路难走，信号也弱，后续就不实时汇报了。”
沈小斐大喜，“快把她劝回来。”
凌霄眼里闪过一丝失落，“老曹说她真的已经把全部头发剃去了，穿着缁衣布鞋，没有一点以前美儿的影子了……”
沈小斐听得怔怔地呆了，“她原来伤痛得这么深，我竟也没发现。太疏忽了。”
“怎么又怪到自己头上，先吃饭吧，我们想办法去乐山劝劝她。”
“好，”沈小斐回过神来，精神一振，“等亲子城启动，便有理由邀她回来看看。”
这就是凌霄最爱沈小斐的地方，不管多伤感，她总是能迅速地调整下来。情感上的自律最难控制，像他和程朗这样在商界杀伐果断的人一旦伤心失意也终究要沉沦下去。只有沈小斐，无论任何时候都会温温婉婉地面对现实。
下午的华尔投资公司月度会议如期举行。赵榷、何清华及几个基金经理已在等候，一见到凌霄带着沈小斐步入会议室便站了起来。
凌霄走到座位前，向他们笑着示意坐下，朗声说，“昨晚大家喝得不少，今天还得赶来开会，看来华尔这段时间的收益又是捷报。”
赵榷微微一笑，点点头。
沈小斐终于得以名正言顺地端详了一下赵榷。他留着陈道明式的短胡须，一身黑衬衣，对她的注视微笑点头，整个人如同发亮。昨夜的酒并不能把赵榷喝倒，反而让他的眼光更加精湛。
“华尔已经连续实现三个双月财报连续飘红的记录，这次财报的期间临近春节，股市上的资金纷纷抽离，对本期利润有一定影响，但也保持在我承诺过的15%收益里。”
何清华兴奋莫名，首先拍起手来，“老赵，这半年你为华尔整整赚了四五成，业内所向披靡。我投进去的20亿差不多要到变成28亿了。”
赵榷颔首谦虚道，“在绿野仙踪年中上市之前，我会继续放手一搏，坐等华尔买入绿野仙踪股份赚市值增长。”
何清华一听说还能参与到绿野仙踪里去，嘿嘿地笑，更有兴趣了，“哪里能赚快钱就投去哪里，我倒无所谓。”
沈小斐听赵榷提起绿野仙踪上市，正合她的意，便笑着问，“赵总预期绿野仙踪上市能有几个涨停？”
“如无意外，五连涨是比较保守的。绿野仙踪是国内5A景区里主题型第一股，后面还有完整的房地产概念，题材还是很吸引的。”
沈小斐一脸雀跃的表情，“赵总有空多指导我一下。”
“凌太太有兴趣了解，我一定竭尽全力提供资讯。”
凌霄以为妻子想进一步知道更多上市和二级市场投资的事宜，点点头说，“华尔的会议结束后我还要去鼎峰那边听方正总结年前海豚湾旧墟动迁的进度，小斐要是对绿野仙踪更感兴趣，可以留在这里多请教一下赵总。”
沈小斐低头一笑，这自然是最好的。她正愁找不到机会能绕开凌霄单独试探赵榷，这次正好可以问问一下他对翡翠上市的想法。
何清华却一脸哭腔，“哥，动迁那边我本来都不敢叫赵总去开会了，你怎么自己还要亲自去听，我跟你说什么进度也没有。那些居民是不是海鲜吃多了嫌钱腥？脾气固执得很，一个签字的都没有。”
凌霄拿文件拍拍他的头，笑说，“你以为做实业能轻轻巧巧就赚个50%？万锦的资产都是一块块砖头搬出来的，你越是迁不动，待会开会越要带人给我想办法。”
何清华骨子里一副浪荡儿的气度，笑着摸摸脑袋，无所谓地说，“好，待会向方正哥请教些逼迁的暗招使使。”
他的破罐子破摔样子把沈小斐逗乐了，她一时忘了还有赵榷和几个基金经理在场，捂住嘴笑起来，“你不是信了报纸上说的放蛇吓人吧？海豚湾会被你整成灵蛇岛。”
她毫不修饰的笑容那么灿烂娇美，何清华哈哈一笑，怜爱地说，“为了保护嫂子最爱的海豚，我可不敢放蛇。以后大蛇们扎堆落户，可比钉子户更难搞。”众人也大笑起来。
赵榷深深地看着笑如春花的沈小斐，轻轻扬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