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荀濯和道衍（下）
在他来到天师道的第三个月时，道衍例行见了他，耐心地劝说他。
他说：“我真的很看重你，我天师道也有一道适合神灵根的天尊传承，未来你成为天尊，必定是我的左膀右臂。”
荀濯摇了摇头：“天尊没有意义，你不用拿这个来诱惑我。”
道衍问道：“那伱想要什么？”
他说：“我想回去。”
道衍沉默了三秒，然后道：“好。”
荀濯愣在了原地。
而后，道衍没有欺骗他，几位天师道的大罗将他客客气气地送出了天师道，任由他一路返回了洞霄宫。
他百思不得其解，甚至反复检查了好几遍自己身上，确定了没有什么跟踪装置。
在回到洞霄宫后，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件事，甚至平时一直躲着江文赋。
他没有背叛宗门，但也没有将这一切说出去。
很快，数十年后，范同大出关，成功晋阶大罗中期。
在那场盛大的庆功宴上，荀濯借着机会悄悄地问了范同大，他说：“师父，我们宗门的最终目标是什么？”
范同大半醉着笑道：“为了对抗天师道。”
“我们为什么要对抗天师道？”
“因为这是太上祖师留下的遗训。”
“可是都已经过去好几千年了……”
范同大摇了摇头道：“祖宗之法不可变，而且和天师道对抗，有助于我们免受这个时代的影响，你应该已经看到了，门内总体来说是很和谐安宁的，但外界却民不聊生。”
荀濯说道：“可我们只能顾得上自己……救不了别人。”
范同大说：“先顾好自己，然后能救一个就救一个吧。”
荀濯问：“那什么时候才能让整个修仙界都变得和门内一样和谐呢？”
范同大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或许十万年，或许就在明天。”
荀濯看着醉醺醺的范同大远去，内心却逐渐坚定了另一个思想。
洞霄宫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而为了实现那个最伟大的梦想，他需要更强的力量和势力。
但此时，他还没有选择背叛宗门，他不认为宗门的理想和道衍的理想是冲突的。
……
顾子澈快速浏览着荀濯的记忆，叹了口气。
人都是会变的。
道衍从当初强调“所有人公平竞争成为至人”开始，变成了如今的“一人即文明”。
荀濯从当初的“不背叛宗门，但支持道衍的理想”，变成了如今的“为了达到那个目的不择手段”。
在漫长的道路中，又有谁能不走偏呢？
但荀濯的记忆终究是次要的，他现在面临着更大的危机——如何脱身。
他自己的身体不能算死了，但好像也不能算活着。
而荀濯那边也是，虽然他身受重伤而且浑身扭曲如鬼怪，但顶级修仙者的生命力没有这么弱，哪怕滴血都能重生，因此荀濯也不能算死了，只能说半死不活。
此时，河图大阵外的道衍天尊等四人也看到了这一幕。
道衍的眉宇紧紧地皱在了一起，他没想到荀濯在拥有了半步天尊的战力后跳反都能栽了，不仅没能成功，自己还损失了一员大将。
但如今纠结已是无用，城隍天尊如天堑般拦在他面前，洞霄宫内部的矛盾已经被彻底解决，他继续留在这里只是徒增笑料。
于是他黑着脸，转身说了声“撤”。
屏山天尊叹了口气，虽然不敢当面骂道衍的决定，但还是嘟嘟囔囔地说道：“这下子笑话闹大了……”
天师道布的如此大的一个局，连人家掌门都是己方内鬼，结果还没能拿下一个一流宗门，估计明天蓝鸟热搜都要爆炸了。
其他六大宗可不会给天师道留面子，尤其是星联。
道衍此时也一肚子怒火，但毕竟是自己的问题，不好发作，只能安慰道：“没事，此时示弱并非不是好事，我们接下来的目标，就是要打别人一个措手不及。”
说话间，四位天尊彻底消失在了亚空间内。
此时，城隍天尊才松了口气，连忙和清虚的灵魂一同落下，检查顾子澈的问题。
此时清虚的状态也非常不好，手脚全都开始变成黑色，幽幽的鬼刺开始生长，但他毫不在意，只是愁容满面地看着顾子澈那诡异的肉树。
城隍天尊顺手解决了范同大体内的毒素，他连忙起身道谢，然后凑了过来问道：“天尊，祖师，请问有什么办法吗？”
城隍天尊看了一眼清虚。
他绕着那诡异的人树看了半晌，然后问道：“子澈是修炼了一气化三清吗？”
范同大连忙弯腰拱手道：“回祖师的话，正是，这具分身应该就是冲气分身，也是三气中最重要的一气，一旦丧失，虽不致死，但也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清虚似乎松了口气般地点了点头，然后高声道：“子澈，你现在还有意识吗？如果有意识你就找个地方动一下，或者干点什么表达出来。”
顾子澈不仅有意识，还十分活跃，在听到师父的话后，立即检查自己的控制权。
那人树似乎不受他控制，但幸运的是，荀濯的意识崩溃得似乎比他还要猛烈，因此在失败了好几次后，顾子澈勉强拿到了一点控制权。
于是那诡异人肉之树上，一枚由几根血肉神经连着的带着红血丝的眼珠子忽然抖了一下，顾子澈努力操控着根部肌肉抽搐，带动它微微弹跳。
而后，那脆弱的神经断裂，眼球“咕噜噜”地滚到了地上。
场面一时间非常诡异。
但清虚松了口气，这说明顾子澈的意识还在。
就算是荀濯在假冒也没关系，因为他接下来的办法，只有顾子澈才能做到。
于是他道：“子澈，我会传你《一气化三清》的衍生秘法，可以将你的身躯重新化为气，然后再度凝聚，而且这份秘法可以以精神态进行操控，你听好——”
随后，他口述了万字文章，被顾子澈记忆在心。
在有了一气化三清的基础后，顾子澈对衍生秘法的掌握速度更加迅速，短短一分钟后，他就彻底明白了这份法门。
而后，他自唯心状态的灵魂默念法诀。
渐渐地，属于他的细胞、血肉、灵魂开始剥离，一点点化为冲气。
而那血肉之树也开始逐渐坍塌，不断蠕动着，在没有顾子澈后试图开始复原。
城隍天尊一抬手，直接将其牢牢束缚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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